武德殿。

劉望山引著謝玿來到武德殿正殿前,停住,讓開路來,側身抬手,恭敬地請謝玿入內。

謝玿抬步往裡走,一抬頭,便看見堂上相對坐著的二人——

他們華冠錦衣,相較而言的一胖一瘦,他二人皆是神情自然,兩腿放鬆地岔開,極盡慵懶地倚在太師椅上,手旁各放著一盞茶,顯然已是閒聊有一會兒了。

那瘦一些的瞧見謝玿來,立馬起身,臉上便掛上了再見故人萬般欣喜的笑容,抬起手便朝謝玿迎上來。

謝玿凝眸一看,這滿面笑容的正是嶺南王,而坐著的那位眼中盡是打量的胖子,謝玿愣了兩秒。

宴會上沒瞧清楚,這是……平王殿下?

真是歲月催人老,英雄顏不復。

謝玿不待嶺南王走至身前,便駐足抬手,朝二人端端正正地行禮道:

“臣謝玿,見過嶺南王殿下、平王殿下。”

嶺南王一把撈起謝玿彎下去的腰身,熱情似火地笑他道:

“這樣就太見外啦,謝玄珒,謝大人!”

隨即便攬著謝玿,要他在主位上坐下,與平王位置平等。

謝玿哪裡敢受,一邊要起身一邊對嶺南王道:

“微臣愧不可與王爺平起平坐……”

嶺南王毫不客氣地按牢了謝玿,然後將自己飲過的茶杯推的離謝玿遠了些,朝殿外大聲招呼道:

“來人,給謝大人看茶。”

劉望山守在殿前,聞言轉身去找侍奉的宮女——所有人除了劉望山,都叫嶺南王屏退了。

謝玿臉上掛著略顯尷尬又不失體統的笑容,平王似乎習慣了自家哥哥的熱情,沒什麼反應,只是看著謝玿微微頷首以示敬意。

謝玿回了平王一禮,仰頭問嶺南王道:

“不知二位殿下尋微臣前來,所為何事?”

嶺南王站在茶几中間,各拍著謝玿與平王的半邊肩,笑著對謝玿道:

“謝玄珒,謝大人,先不急,等茶上來,你我閒聊敘敘舊,再與你做打算。”

既然嶺南王都這般說了,謝玿也便安然地坐在主位上,調整自己的情緒,眼裡露出些思索。

嶺南王放開他二人,搬了張椅子坐在兩人身旁,然後突然“誒喲”一聲,抬起手來。

謝玿朝他看去,嶺南王的手指便輕輕撫上謝玿的臉,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目光比語氣更平靜,道:

“謝大人,小王沒仔細看,你這臉……喲,破了相了。”

平王本不是對別人臉上的疤感興趣的人,可嶺南王一拎出來說,那平王可就好奇上了。

他那麼抬眼細細一看,嘖,確實挺慘,且不說那道大口子,謝玿臉上十餘道細小疤痕,這是臉在糙牆上磨了幾遭嗎?

“謝大人,你這臉……是怎麼一回事?”

平王稍稍坐直了身子,如此問謝玿道。

謝玿眸子一暗,整個人的氣息忽而變淡了幾分,他靜靜地看了平王幾秒,然後開口對他二人道:

“多謝二位王爺關懷,不過經了些蹉跎。”

平王見謝玿無意談及此事,也便作罷。可嶺南王卻並不打算放過謝玿,只是他也並非想故意揭人傷疤,他有著自己的目的:

“謝大人,小王並非有意提及你的傷心事,我那位皇兄啊,可做下了不少混賬事。令侄之事,謝大人,節哀。”

平王聽得一頭霧水,而謝玿眼裡帶上了探究,問道:

“王爺清楚?”

嶺南王笑了笑道:

“再清楚不過了。”

一瞬間,謝玿看向嶺南王的目光像三九的寒冰,又像淬了毒的刀刃,雖說瘮人得緊,人並未有何動作,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