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鬧市街巷,塵土與香料的氣息交織,搖搖晃晃的紙燈籠搖曳在街道兩旁,酒館的門口熱鬧非凡,醉漢的歌聲與掌櫃的叫賣聲混合在一起,時不時還有風鈴的清脆響聲,標誌著又有新的客人進入。

金智善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目光穿過薄紗窗簾,望向街上那匆匆忙忙的行人,但心思顯然並不在此。

夏日的陽光熱烈地灑在酒館的木製招牌上,使其呈現出一種古樸的金紅色。

酒館的門外是一排樹,葉片正綠,伴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酒館的門虛掩,木質的門框和門板因歲月的流逝顯得有些褪色,但更增添了一種歷史的沉澱感,偶爾有風吹過,門隨風開啟。

然而,酒館內十分冷清,原本應該是熱鬧的午後時光,此刻只有一男兩女三人坐在二樓雅間。

兩位女子坐在一處,她們低聲交談,手中的杯子還冒著淡淡的熱氣,似乎是剛剛倒的。

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女子偶爾望向男子,金黃的陽光映在她的臉上,還不忘給男子點茶,正是李允兒,另一位女子則身穿碧綠長裙,表情清冷,不時地觀察樓下動靜,此人自然是金智善。

至於石頭則是帶著人在隔壁雅間候著,以防萬一。

邢承恩則坐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身著一襲墨藍色的長衫,上面還繡著冰花。

目光落在杯中,對周圍的環境毫無所覺。

他的手中持著一個已經被啜飲了大半的杯子,茶液在陽光下泛著微微的金色光澤。

陽光在半空中略帶橙紅,為大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裳。

用過午飯,整個晌午,預期的會面並未進行,招呼的人也並未歸來,甚至沒有一個人前來搭話。

被孤立了!

邢承恩心如明鏡,所以儘量保持平衡,不動聲色地熬到了傍晚。

一下午,酒館之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出現,又有多少雙深邃的眼睛凝視,深思熟慮。

酒館裡,小二也腳跟不停地招呼著客人,提溜著茶水壺倒也不至於顧此失彼。

無論動靜大小,邢承恩始終巋然不動,坦然喝茶,和金智善、李允兒閒聊。

辛老大作為北歸人的領頭人,被監視很正常,自己也算被監管的團練使,這倆人會面皇城司要是不來人看著才叫怪事呢。

到了傍晚,淅淅瀝瀝,竟下起小雨來。

一望無際的屋脊和翹簷,在月光下,琉璃瓦反射出的淡淡白光,使得原本白日裡鮮豔奪目的花樹此時倒成了一團團黑影。只餘一股股多種花香混合在一起好聞的味道,在空氣中盪漾,籠罩在夜色下街道的上空。

潤物細無聲,無聲之中,雨滴漸漸變大。

原本以為會面要告吹的邢承恩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跟著房門被小二推開,便見到顧平領著一位五十上下的長者進了門來。

“勞小郎君久候是老朽失禮了,還望見諒。”

“敬請大人康安,小子仰慕大人久已,今日能得見大人,等的再久我也願意。”邢承恩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

“本來是我請你私會,勞煩你等老夫卻是我的不是,一會我認罰,不過你敢來赴會,不怕被老夫牽連?被貶到惠州?”老辛戲謔的說笑道。

“我都不用被貶惠州,已經自貶琉求了,比崖州還荒涼呢。”邢承恩自嘲一下。

“呃!”老辛被懟了了一下忽然哈哈笑起來,“有點意思,你小子對我胃口,琉求那地方是比崖州還荒涼,不過你不是開闢了個基隆港嗎?朝廷已經知道了。”

“大人請先入座,聽我細細道來可好?”

老辛雖然五十多了,可依然健步如飛,迅速入座,擺出一副聽八卦的姿態,表示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