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能拿下呂宋,就能從大陸招募更多流民,訓練成軍隊逐步壓縮呂宋土著的生存環境,最後徹底佔有呂宋島。

可是要佔呂宋需要兵需要船,自己又受限人口徵不了兵,造船也因為熟練工的問題進展緩慢。

這就像一個惡性迴圈,矛頭都是指向人口增長的速度。

而且為了防止日後工業化開發崛起的民族主義,邢承恩的移民必須是漢人為主。

近代以前,全世界的民族意識,都是發展不充分的,長期居於次要地位的。

這主要是因為受限於落後的生產力,古代的人口流動規模極小,生產模式也以自給自足為基本特徵。

所以,對於那些這輩子,可能都出不了村子的廣大民眾,他們可能比較容易共情族人親戚,卻不太可能為了陌生、遙遠的民族同胞而拼命。

這也是古時候宗族實力強大的原因之一,導致皇權不下鄉的理由。

當民族大旗還不具備足夠的號召力時,縱觀歷史,古代的主流意識形態,無論東西方,全都具有很強的普世性。

東方採用家天下模式,大家基於共同的價值觀,圍繞在天子周圍,或直轄,或朝貢,或羈縻,構建出穩定的天下秩序。

同時代的西方,選擇了宗教,相當簡單直白,根本性原則只有一條,你信不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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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了,就是朋友,不信,就是敵人,至於民族、語言等方面的差異,反而不是很重要,各邦國、各民族,都可以透過皈依,團結在教廷周圍,成為基督世界的一員。

在近代以前,無論是儒家、基督、還是伊斯蘭,其本質,都是一種普世價值觀。

而所謂的普世價值觀,是能夠跨越國家、民族界限,在不同人群中,建立起廣泛認同的。

華夏天子,能夠基於儒家道義,招攬外族精英效力。

西方教會,能夠舉起上帝的大旗,協調各邦國、各民族共同生活。

於是在宗教光環下,各民族可以甘心攜手,為統治者們所驅策。

西方世界現在搞的十字軍東征就是打著教會的名義。

甚至某些強悍帝國,還能同時橫跨多種意識形態,建立起有效統治,比如清朝與奧斯曼。

古代世界,正是因為被這些意識形態籠罩,多民族、多元化國家的構建,才會變得異常簡單,而且出現了強大的帝國或者王朝。

可工業化之後,隨著生產力發展,人口流動大幅增加,熟人社會開始瓦解,陌生人社會日漸成型。

這個過程中,不同地區的人們頻繁交流,文化差異無可迴避,族群認同急劇上升,這是根本原因,民族主義的基礎,就此日漸穩固。

另一方面是歐洲新興的市民階層,推翻了國王和貴族,宣稱一切權力來自於人民。

否定了君權神授,當然是進步,可問題是,誰是人民?

你說效忠國王,你能找到國王本人,你說效忠人民,這個詞如此寬泛,總不能全世界隨便來個人,就能成為國家的主人吧?

於是市民階層以語言、歷史、文化劃分人民的邊界。

這是直接原因,民族主義由此正式登上歷史舞臺,並迅速擴散開來。

然後很多傳統的多元化、多民族帝國,情況就變得很不妙了。

最不能適應新時代變化的,首先是沒有主體民族的舊政權,比如哈布斯堡王朝。

其治下生活著德意志人、匈牙利人、斯洛伐克人、捷克人、波蘭人、烏克蘭人、斯洛維尼亞人、克羅埃西亞人、塞爾維亞人等幾十個民族。

這些民族中甚至沒有一個民族人口占比超過20。

而奧斯曼的情況,也與之類似,這個龐然大物,領土範圍橫跨歐亞非三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