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一條寬闊的石板路上,安東可以看到格羅涅希家前院的草坪與花壇。

一輛奢華的、沒有繫馬的大型馬車正停在另一邊的院子裡,遠遠可以看到有幾個僕人在搬東西。看樣子,這一家也要追隨著鄰居們,離開危機關頭的溫格堡城市了。

再走一段,穿過樹叢之後,格羅涅希家的住宅出現在一行人面前。

這座住宅,比安東在外面市民區街道上看到的獨棟或連排房屋都要氣派的多。它有五層,幾乎像是一座在鄉間偶爾可以遇到的塔樓。

最高層的院牆還有著塔垛與射擊孔,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眾人。

也許是經歷了太多歲月的緣故,這座房子的院牆上有深色的水漬,從每一個射擊孔和狹窄窗戶中鑽出來,一直垂到地面。

看起來就像是房子在流淚。有些詭異。

戈塔特倒對這座宅子的現狀感到很滿意,甚至是崇拜。這位司令官對在前面指路的白髮管家說:“啊,格羅涅希宅還是這麼美!這就是主家教養與趣味的證明!”

叫做赫迪的白髮管家回頭行禮,說:“聽到您的讚賞,格羅涅希大人一定非常欣慰。”

安東插話道:“這座房子時間很久了吧?”

白髮管家頷首:“有史可據的,有兩百年的歷史。據說,溫格堡建立後沒多久,這座塔樓就在河對岸建立了,負責為王室守護對岸。”

從白髮管家的神情看,他對這一點顯然非常的自豪。

這麼久?安東想了想,也說了句附和的話:“沒想到格羅涅希家族歷史如此悠久。”

這話卻讓白髮管家陷入了寂靜。他神色恢復如常,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在前方指路。

自己說錯話了?安東想。社交,果然不是習慣荒野的獵魔人的強項。

走了幾步之後,戈塔特故意放慢速度,走到安東身邊小聲說:“獵魔人大人,你不該提剛才的話的。格羅涅希家是在上亞甸起家的,買下這座房子才十年。你提到他們家的歷史,不是在掀他們的老本嗎?”

安東聳聳肩,示意自己可不知道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白髮管家再沒回頭,而是帶著幾人一路走到了老宅一樓的一座會客廳。

兩個種著灌木的高大花盆中間,會客廳的側門開啟,裡面的光線陰暗。

安東回頭看了一眼戈塔特和幾個衛兵,帶頭走了進去。

會客廳裡沒人,白髮管家示意客人們可以自行落座,然後從另一扇小門走出。

幾個衛兵找了座位就坐了下來,戈塔特不但沒有制止,反而起了帶頭作用。他們撥拉著桌子上擺好的招待小食,顯然在營房裡吃不到這樣的精美食物。

片刻之後,一陣腳步聲在白髮管家消失的方向傳來。非常清晰、響亮,其主人似乎故意穿了聲音清脆的、帶鞋釘的皮靴。腳步聲也非常規律,顯示著他健康的體魄。

小門被開啟了。先出來的白髮管家,他按住門戶,讓身後的男人進來。

這是個看樣子六十多歲的男人——和從腳步聲得來的印象很不一樣。他兩鬢花白,雖然是室內,但依舊一絲不苟地穿著禮服。

“戈塔特司令大人!”這位應該就是格羅涅希先生的男人對戈塔特問候。

戈塔特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甜點,和格羅涅希先生擁抱了一下。他手上的油漬有一些蹭到了男人身上,但後者似乎不以為忤。

格羅涅希先生問候過戈塔特之後,眼神又撇向了安東,對戈塔特說:“那一位,就是人們口中的獵魔人了?”

安東不需要戈塔特替他回答,徑自走到這個貴族男人面前說:“沒錯,我就是。我叫安東。怎麼,很多人知道我?”

格羅涅希先生不太情願地望向安東,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