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突然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夢魘狀態中的公爵剛剛突然坐起,現在失去了希姆的支撐,無力地倒回掛毯上。

他忠心的宮廷主管抱住他,雖然不像自己的主君一樣沒有意識,但眼前這些一天前還難以想象的恐怖存在,讓他驚懼到同樣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死死地把頭埋在昏迷的傷者身上。

安東最後一次確保他們周圍的火盆中,依舊還有剩下的香草在燃燒,可以為兩人提供或多或少的防護。

確定之後,安東提起銀劍,踏過火把照亮範圍的邊緣,向大廳深處的黑暗深入。

與無法在無光情況下視物的宮廷主管不同,安東變異過的視力,雖然看不清細節,但依舊可以敏銳地捕捉到黑暗中任何移動的物體。

有一些黑暗的影子,在這片無光的死寂中活動,就像有人在黑布上撒下更多墨水。

雖然它們不發出任何聲音,但安東牢牢地監視著它們的行動。

很快,安東發現,這些黑色影子的來源,是大廳的各個角落。他繼續調查,終於捕捉到一道黑影從某具腐朽屍首上離開的動作。

黑影來自大廳中層層疊疊的死者,而且它們正在向大廳的更深處集中。

這不是好兆頭。

安東繼續深入,很快來到了長桌的盡頭。

他抬起頭,隱約可以辨認出老公爵鬼魂所盤踞其上的寶座的形狀。

此刻,在這個寶座上,老公爵鬼魂的身影不見了,或者說,被某種更龐大的東西掩埋了。

一座像是肉山一樣的東西,取代了老公爵鬼魂的位置,而且安東發誓,房間四角屍體中的黑光,正在不斷向它聚集,以至於這座‘肉山’的表面此刻閃耀著一層詭異的黑色光線。

黑色的光線,真是一種詭異的存在。它明明是純粹的黑暗,卻彷彿讓周圍的一切短暫地被‘照亮’一般。

安東猶豫了一下才明白,這是因為這個詭異存在身上的黑暗更純粹,以至於顯的周邊的黑暗相形見絀,就好像被它吸走了一樣。

十有八九,這就是那半截希姆在搞鬼。

安東想起自己之前對於老公爵鬼魂的揣測,想要離開人世的它,被某種很有可能來自希姆的魔力束縛在這裡。

現在看來,他不止是被束縛,也可以輕易地被希姆所影響或操縱。而且不止是老公爵一個人,這裡所有的死者,恐怕也在希姆的控制下沒有得到超脫,一直被困在這裡。

安東後退半步,從懷中掏著炸彈,下一秒,他手中出現了又一個月之塵。

不管寶座上在發生什麼變化,自己最好現在就打斷它。

可以傷害到希姆的月之塵就是不錯的選擇。

炸彈應聲在希姆怪物頭頂炸開,撒下一片銀色的粉塵,短暫地讓這個黑暗的角落,泛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

但希姆可不會喜歡這些美麗的粉塵。寶座上的‘肉山’發出一聲憤怒的嚎叫。下一秒,就像開花一樣,‘肉山’表面綻開了不少裂縫,從中伸出了一張又一張死者的臉龐。

每一張臉,從它們上面的血跡、傷口判斷,應該都來自這裡的死者,而且都泛著一層不同深淺的藍色光澤——靈體的顏色。

在這些表情痛苦、猙獰的臉孔中間,是老公爵鬼魂的臉。剛剛的迷惘已經不見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安東見識過的瘋狂與憎恨。

似乎希姆讓它短暫地恢復了記憶。

在所有這些呈金字塔形堆疊的死者臉龐的頂上,是希姆生長著鹿角的黑影。它正是那一層詭異黑光的源頭,眼下,隨著死者臉龐的出現,那些黑氣迫不及待地擠進各位死者的眼睛。

老公爵的鬼魂也不例外。希姆的魔力滲透進了它的雙眼,讓那雙雖然瘋癲、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