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一對精靈父子告別之後,安東繼續自己南下的旅程。

道路的下一站,是埃森蘭。

這裡是屬於亞甸的維爾弗瑞爾國王的一個自治公爵領,由埃森寧家族統治。

與更富裕的龐塔爾河河谷一帶,乃至於龐塔爾河與雅魯伽河之間肥沃的亞甸平原不同,這裡是一片瑪哈坎山脈延伸而來的崎嶇山地。

因為土質和地形的關係,這裡並不如亞甸其他地方一樣富足。居民散居在埃森蘭城附近的山地上,以牧業和貧瘠的坡地維生。

除此之外,這裡也有幾處大型的鐵礦和銅礦,是對於亞甸而言重要的礦石來源。

安東騎著斑點馬,踩在沒有路面、被雨水與排洩物變成一團爛泥的土路上,進入了城市。

城門口的衛兵,目光閃過安東背上的武器,但沒有索賄就讓他進去了。

不止如此,安東看著身後進入城區的行人隊伍,除去幾個趕著大車的商人外,所有其他的行人都不需要交入城費。

這可不像常見城市衛兵的作風。

安東的眼神,掃過衛兵們打磨一新的頭盔、以及他們頭頂明顯新換的、色彩鮮亮的旗幟。

城中似乎在過節,或者迎接某種大型活動。

跟著攢動的人群,安東來到了城市廣場。在這裡,一千個甚至更多的人聚集在了廣場上,人群發出的聲浪,在春日陽光懶洋洋的照射下,在溫暖的空氣中迴盪著。

安東牽著馬擠開人群,走到了離廣場中央高臺不遠的地方。

這時,他聽到人群中傳來一聲巨大的轟動,彷彿有什麼大事剛剛發生或者什麼重要人物出現。他前面的人們大聲地喝彩著、咒罵著。

安東又往前擠了擠。他看到在廣場中央的高臺上,幾個衛兵用鐵鏈牽來了一個穿著一身破爛布衣的年輕男人。

隨著年輕男人在衛兵粗暴的動作下,磕磕絆絆地爬上高臺,圍觀者的轟動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千百個不同音色的聲音,以同一個語調,發表著對於男人的咒罵。

啃了一半的蘿蔔,臭掉的雞蛋,以及隨手撿的石頭,像雨點一樣向著年輕男人扔來,讓他雙手抱頭,像一隻被野貓包圍的老鼠一樣躲藏。

看來自己撞上了一場公開死刑?安東想。他看到一個屠夫打扮的大個子觀眾,在衛兵的配合下跳到高臺上,掏出一個刻成王冠模樣的木頭頭環,套在年輕男人的頭上。

安東正要打聽一下經過,一個穿著金線大衣,頭戴牧師式大帽子的官員站了出來,掏出一張卷軸在人群前展開,用他最大的聲音吼道:

“阿爾弗雷德·埃森寧,以維爾弗瑞爾國王的名義,我們,埃森蘭公爵阿諾德·埃森寧、維爾弗瑞爾國王的僕人、埃森寧家族的繼承人,判決你謀反罪、弒親罪、黑魔法罪、放火罪成立!按照國王陛下的法典,對你的刑罰是——”

官員戲劇性地拉長了調子,讓人群短暫地陷入了寂靜,然後他拉長了嗓子喊道:“判決你在廣場示眾一週,然後公開斬首!”

“叛徒!野心家!他……”鐐銬下的年輕男人用尖銳的聲音抗議地喊道,但他還沒說完,一個大個子衛兵就已經用戴著鐵手套的拳頭,在他的嘴巴上狠狠砸了一下。

年輕男人剩下的話,都不得不咽回喉嚨裡,他吃痛地再次張開嘴巴,只吐出兩顆帶血的牙齒。

宣佈的嚴厲判決,在人群中喚起又一陣的叫好聲。

在人們的歡呼,以及時不時扔來的垃圾下,衛兵們將年輕男人關進了高臺上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木柵欄牢籠裡,用大錘重重地把鐵鎖砸死。

官員走到高臺中央,對廣場上的人群喊道:“埃森蘭的人民!歡呼吧!謀反者被逮捕、妖邪者被驅逐了!國王的正義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