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漪這凌空一點之下,雖不曾執劍於手,卻仍御劍於心,那由玉指交捻所掐而成的劍訣,亦是鋒銳無匹。

倘或是當真臨陣實戰對敵,饒是並不操使絲毫玄氣,柳清漪這一劍落下,亦能將對方心脈,徹底凌厲洞穿……

“這個妮子,竟身懷如此驚豔般的隱匿天賦,卻並不顯山露水,於人前沾喜。”

在慕容淵滄桑面容不動聲色、兀自靜立不言間,從旁站立於一側的族典祭司·慕容湛,顯然也是於方才瞬息間,看清了兩女的迅疾交鋒,因而於心上,默默肅然呢喃——

“想來她必有一番非常經歷,如此心境,只怕已是遠超吾族同齡之人了……”

早在數日之前,於內園中軸線南的元極樓前,慕容湛就已是領略過那道綠裙漪漪的少女風采。

若非因她出手攔阻納蘭禹,並勉力接其一招,只怕當下在場包括他在內的三位長老,都是難逃被後者逼入絕境之地。

縱是他三人於族中,皆有秘法可藏躲身形、以求自衛,但如此我慕容一脈的聖裔宗室尊嚴,卻只怕要大為受損了。

話分兩頭,且說回場中,兩女互為謙禮即畢,便是不在猶疑,當即腳尖步伐輕點地面,整個人迅疾閃掠開去,再度執劍襲向對方,未有絲毫停留。

因著當下場邊樹蔭下所立線香,已是近乎燃至一半。

而這場以三度襲中地方心脈要害之處,方算獲勝一方的身法比試,截至目前,卻僅僅只有柳清漪摘得首分。

是故在經歷短暫試探對方身法深淺後,如今場中的慕容芷瑤與柳清漪兩女,也算是大致於心中,估摸著有了一個定數。

而接下來的比武論劍,節奏便會愈發加快起來。

劍法一道,講究唯快不破,自然是要配合上極佳身法,方能化有形劍招為無形劍意,在某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頃刻,令對手防不勝防。

如此才可在一場看似勢均力敵的比武論道中,佔據優勢。

這邊廂兩女激鬥正酣,場外周遭內園一眾人群,也由是目不轉睛,眼眸雙瞳左右上下不住跟隨挪移晃動。

即便如此,都是有著不少人,直看得眼花繚亂,依舊跟不上兩女行止速度。

與此同時,在後方那尊古老青塔之內,四層某處幽森石壁一角,那名麻衣老者,亦即於方才,得以全程瞧見了,兩女那番半個呼吸間,三度出招交手的全過程。

“不會有錯了。這綠衣少女,方才掐指所凝那道劍訣,分明便是源出長孫一脈。”

麻衣老者兀自垂眸,低沉囁嚅心思:“莫非這名女子,同樣承襲自師父某位弟子,或甚,便是那同宗後裔麼?”

他心上自是懷揣諸般疑惑,眼下相隔甚巨,僅是透過眼前這片幻力所施而凝匯成的映象晶幕,並不能讓他對柳清漪,再有更多窺測瞭解。

他如今雖只餘元魄於世,但仍有守塔之責未盡。

對於這些俗塵瑣事,麻衣老者原本並不上心,也不去好奇揣測,兩名少女何故忽而於這梵音塔前,交手打鬥,旁觀人眾,卻是紛紛靜佇上觀,不作干預。

若非是柳清漪手中所執古劍,令他忽感一陣親切熟悉,只怕他仍會是於這古塔四層的深處空間,物我兩忘、靜篤歸一。

“以一炷香為限麼?也罷,且將這倆娃娃之間的嬉戲打鬧,有終瞧盡吧。”

心神既定漸收,當麻衣老者重新抬首之時,他那佈滿歲月滄桑痕跡的祥和麵龐,亦再度回覆了波瀾不驚的從容,接著如是捻指一笑,釋然呢喃。

想來他亦只是去求這一個結果罷了。

以此獲悉近百年後的如今,得令古劍輝熠再度現世的這名妙齡少女,究竟是否還具備,操使它的資格……

“噌、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