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皇帝、且不知道怎樣做才算是一個好皇帝。

“仁慈寬厚,恩威並施;百官恪盡職守,百姓安居樂業,老有所養,幼有所教,若你轄治的山河有這樣的盛世,那你就是個好皇帝。”

當年的崔蕪曾許以這般期盼。

眼前恍然一瞬,崔蕪仍是當初那個大姐姐的模樣,“當然,陛下於全國各地開創慈幼局,安濟坊,愛民如子,寬宥臣下,有陛下之明君,乃萬民之福。”

坐擁江山數十年的帝王倏然笑得像是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能得師姐這般誇讚,朕還有些不適應。”

崔蕪就笑了,“陛下放心,如今你是天子,萬人之上,我可是不敢像當年指著你鼻子罵了。”

景帝朗聲一笑,“師姐一切如舊,朕甚是欣慰;聽聞師姐在京中設了供貧苦百姓免費問診的藥鋪,師姐仁心慈念,一如當年。朕會讓官員介入商談朝廷出資一事,江山臣民都是朕的,朕責無旁貸。”

崔蕪頓了頓,“多謝陛下。”

景帝御前的內監進來稟報:“回陛下,皇后娘娘和樂安公主來了。”

景帝神色一頓,“傳。”

不多時,一身明黃色皇后常服的萬皇后就領著女兒進了養心殿。

“給陛下請安。”

“給父皇請安。”

景帝:“平身。”

崔蕪和盈安給皇后和公主行禮問安。

萬皇后笑道:“還望陛下恕罪臣妾的不請自來,實在是多年不見崔姐姐,一聽到崔姐姐進宮,喜不自勝,迫不及待的就想著一見。”

景帝還能說什麼,只是笑著。

樂安公主也湊到景帝身邊撒嬌,景帝對這個嫡出的女兒一向也算寵愛,臉上的笑意頓時真切了幾分。

萬皇后牽著崔蕪的手,問了好些話。

都是當年的舊相識,崔蕪應付起來得心應手。

不管萬皇后問什麼,她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萬皇后從她身上找不到什麼趣兒,又問盈安,問她幾歲了叫什麼名。

盈安不認生也不怕人,“回娘娘的話,小女叫盈安,今年十二歲。”

話音剛落,正拽著景帝衣袖撒嬌要好處的樂安頓時臉色一變,“不許你和我叫一個字,快改了!”

眾人頓時都愣了。

景帝眸光一冷。

樂安被萬皇后寵溺長大,又是唯一的嫡公主,生得刁蠻任性張揚跋扈。

“父皇,兒臣是公主,豈有臣女可以和我重名的,讓她改名難道不應該嗎?”

景帝不悅道:“盈安是客人,哪有你這樣的待客之道?”

“不管什麼客人,她也不能和重了兒臣的封號啊!”

“父皇,這封號可是您給兒臣定的,她如此這般,便是揣度聖意不敬聖上。”

崔蕪眸色微冷,“臣婦懷盈安的時候,遠在京城千里之外,並不知道公主的封號;盈安生來體質纖弱,臣婦為她取盈安之名,只是希望女兒平安長大的一片慈母之心。”

景帝:“師姐不必多說,朕從未如此想。”

“安字寓意極好,也是父母對子女最大的希冀,何至於牽扯上那些無妄罪名。”

萬皇后咬緊嘴唇,手裡的手帕幾乎要被她攥破。

樂安順風順水的十四年,父皇對她從來都是有求必應,這還是第一次為兩個外人駁她的話。

她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父皇,避諱在皇家分明是極常見之事。為何兒臣就不行?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讓兒臣這個公主的顏面何存?”

“外人定會覺得父皇不重視不喜歡兒臣,才會任由什麼人都能重我的封號。”

景帝嘴角的笑容徹底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