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是薛氏的生辰。

薛氏是府裡的世子夫人,未來的一家主母,如今又懷著身孕,其生辰自是要好好熱鬧一番。

四月初一這日,大太太裴氏就親自傳話廚房和內外宅的各處管事,次日全府於花廳設宴,為大夫人慶生。

因薛氏有孕在身,入口的東西便需要額外謹慎。裴氏也格外上心,將廚房呈上的選單反覆斟酌刪減三次才滿意。

至於席間的戲班,裴氏特讓從外面請了一出小戲並女先兒說書,以讓眾人看些新花樣。

薛氏嫁至謝府已有七年,倒是頭一次這般撒手萬事不管。

裴氏雖說在婆子奶媽一事上有些過於顧念舊情以至優柔寡斷,但也到底當了幾十年的當家主母,管家理事還是不在話下。

四月初二這日,秦氏帶著謝府女眷等齊聚花廳,薛氏的肚子已經四個月多,孕吐早已好轉,如今正是吃嘛嘛香的時候。她一向又是氣壯體健,最愛熱鬧,今日更是逮著機會,和幾個妯娌又說又笑又吃,眉不見眼的。

嫻姐兒和櫻櫻也隨著一起看戲,小孩子家的聽不懂戲文,就愛看小生花旦漂亮的扮相。

府內一片熱鬧喜氣,連帶著門房的小廝都有些鬆散起來,從廚房那要來幾道菜品,沒敢喝酒,但也是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場。

橫豎今日是主子們的好日子,他們也跟著沾沾喜氣。

眼看已至午時末刻,小廝們常年守門,摸清了規矩,這個時辰斷是不會有人登門的,吃飽喝足後,就懶洋洋靠在倒座房的門柱上閉目養神。

一陣刺耳的馬蹄長鳴,讓幾個門房的小廝頓時如夢初醒。

為首的出門去探,看到來人,臉上一片愕然,而愕然過後,卻忙上前牽住韁繩。

“三,三爺,怎的沒聽說您什麼回京的?”

謝珩一路風塵僕僕,接了披風扔給後面的安順,剛跨進正門,就聽到後院隱約有鑼鼓奏樂之聲,因問道:“府裡什麼動靜?”

小廝忙道:“今兒個是大夫人的生辰,老太太帶著人給大夫人慶生呢。”

生辰?

謝珩腦中閃過一絲不那麼愉悅的回憶,又問:“……大哥在嗎?”

小廝茫然了一瞬,道:“不在啊,今日又不是休沐,大爺一早正常上朝當差去了。”

所以……

大嫂生辰,大哥也不在家?

謝珩大步流星,有潔癖的男人受夠了趕路沾惹的風塵,急等著沐浴更衣。

而不等他走遠,方才守門的小廝忽然跑了進來,“三爺,有客人登門,國公爺和世子都不在,您看這……”

謝珩看了眼自己身上,他不矯情,但也覺得自己這模樣去待客似乎有些失禮。

“來得是什麼人?”

小廝搖頭,“奴才也沒見過,是一對中年的夫妻,自稱姓封,瞧著也是大戶人家的老爺夫人。”

姓封?

謝府好像沒和這個姓氏的人家有什麼往來。

來者是客,謝珩不想給人留下寧國公府自持身份怠慢客人的印象,稍微正了一番衣冠,無奈折身回去。

安順則忙不迭的跑進後宅,給女眷們報信。

這夫妻倆既然登門,必定是來找人,既然三爺不認識,那肯定找的是府上的哪位夫人。

問清楚了,帶人過去就是

……

封老爺單名一個浚字,年三十有三;

即便因失去女兒而鬱鬱寡歡、渾渾噩噩的近一年,但此刻一身青色長袍,還是難掩其周身的卓然清越;封夫人面容姣好,失去女兒的痛在過去的一年多里,近乎壓垮了這個溫柔的女人,尤其是想到是自己的心軟招來居心不良的禍患,間接害了自己的女兒,她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