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入睡前和母親的閒聊,崔蕪做了個噩夢。

夢裡,陸淮生滿臉陰鷙的掐著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何要讓他們父女分別多年。

醒來後,崔蕪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可以和陸淮生老死不相往來,但女兒不行。

就像母親說的,盈安漸漸大了,明明是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卻要跟著她四處遊歷風吹日曬。

她再隱瞞下去,對盈安不公平,對陸淮生也不公平。

起先不告訴他,是因為她離開京城的那幾年,陸老太太一直在給他議親,她怕貿然說了,壞了他的好姻緣,他會恨死她、連帶著也不喜歡看重盈安。

但現在不怕了,都三十而立了還是孑然一身,這個時候從天而降一個女兒,他陸淮生應該跪下來給她磕個頭才對。

抱著這個想法,崔蕪深吸了口氣。

次日盛裝出門,去了趟陸國公府。

即便這幾年崔蕪不在京城,可關於她的傳說卻從未停歇;陸老太太聽說崔蕪拜訪,親自接到了儀門。

崔蕪是標準的鵝蛋臉,膚色白皙,細膩如玉,陸老太太可以說是看著崔蕪長大的長輩,挽著她的手就開始唸叨。

“難為你還能想起來看我這老婆子。”

“我也算著了,你母親壽宴將至,你必定是要回來的,這幾年你在外頭行醫。免費為窮人施藥問診,京城裡無人不知,大夥都誇你的善心呢。”

崔蕪笑了笑,將這些一帶而過,轉念裝作不經意間提道:“我這幾年不在京城,許多事都不清楚,伯母怎還沒給國公爺定個親事?”

說起這個,陸老夫人惆悵不已,“快別提了,前些年,只要說到給他提親,各家各戶傾巢而動,媒婆的門都能我們府上的門檻踏扁了,可誰知他名氣太盛,不少人家為了和他做親,甚至勾心鬥角互相陷害,誰和我們走得近了,便要被說三道四,為此惹出不少亂子。”

“這可好了,一個藍顏禍水的名聲,也算是前無古人;現在大夥都說這樣的男人即便成了自個兒的也不安心,索性不要了。”

陸老太太鬱悶呀。“前幾年搶著要,如今沒人要,你說我這兒子是什麼命啊。”

“三十好幾的人了,孑然一身,無兒無女,他自己倒是渾不在意,一心撲在官署公務上,就我一個人呦,空著急。”

陸老太太拿崔蕪當自己人,盡情傾訴著自己的煩惱;而望著眼前一身水綠色薄褙、清麗絕豔的女子,陸老夫人忽然就越說眼睛越亮。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又是這樣的關係,陸老太太懶得打馬虎眼,“阿蕪啊,你覺得你淮生哥這個人怎麼樣?”

崔蕪被“淮生哥”三個字激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本就是個聰明人,一聽陸老太太這麼問,就也猜到了幾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她可以讓盈安認祖歸宗,但她沒打算再把自己繫於哪個男人身上。

本來想和盤托出的,這下崔蕪猶豫了。

“老太太,國公爺來了。”

正僵著呢,外頭傳來婆子傳話的聲音,話音落,已有丫鬟打起簾子,一道高大清雋的身影大步流星邁了進來。

崔蕪哀嘆,天意啊!

陸老太太難得給兒子個好臉色,“今日回來的倒早,阿蕪也是剛來,多年不見,咱們阿蕪一點都沒樣兒。”

崔蕪難為情道:“伯母別誇我了,什麼沒變樣,我都老了,可不是當年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陸老太太:“什麼老了?一點也不老,就是現在的好多小姑娘,也比不上你現在的風韻。”

陸淮生自進來,就一瞬不瞬的盯著崔蕪。

崔蕪感覺如芒刺背。

“淮生你這是有話要和阿蕪說?”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