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摘下了醫用口罩,對段橫川說道:“手術成功了,如果病人能在一星期內醒來,就能脫離危險,沒事了。”

“但如果不能,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聽到醫生的話後,壓在段橫川心中的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也算是落下了一半。

但也沒有完全落下。

手術雖成功,可病人還沒完全恢復意識。

“好,我知道了。”

段橫川只能點點頭回應。

三天後,段津延醒了。

段橫川聽到這個訊息,急匆匆地從休息室趕了過來。

才短短數日,段橫川就已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就連頭頂為數不多的黑髮也大半染上了白霜。

段津延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口鼻上罩著呼吸機,看上去充滿了奄奄一息的病態。

他眨巴了下眼睛,轉動了下眼球,眼中一片烏泱,沒有神色。

段橫川盯著他睜開的眼,不免老淚縱橫。

他將手中握著的柺杖“咵嚓”一下扔到旁邊,接著握緊了段津延冰涼的手。

段橫川見過段津延驕縱任性的模樣,也見過他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模樣,卻從未見過他現在這副病弱不堪、沒有一絲生氣的模樣。

段橫川抹了把臉上的熱淚,對著段津延說:“津延,你覺得好多了嗎?”

段津延沒講話,過了好幾分鐘後,他才恍惚地喊了聲“小景”,然後又昏了過去。

段橫川見段津延又暈過去了,連忙摁下床頭的按鈕叫來了醫生。

他著急地問道:“醫生,怎麼一回事?剛剛醒了一會兒,現在又暈了。”

醫生說:“你先出去吧,我給病人看看。”

段橫川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最後又看了下段津延發白的臉,再次走出了病房。

過了十幾分鍾後,醫生開了門。

“病人沒什麼生命危險了,就是剛醒來受了刺激,又暈過去了,過一會兒就會醒。”

醫生解釋道。

段橫川激動地說了聲“好”。

……

陳景就這樣在鄉下待了快有半年的時間。

勤深和應小輝有空的時候會來見他。

勤深有意將他帶回城裡生活,但每每都被陳景拒絕了。他更願意待在鄉下。

應小輝對勤深說:“他願意待鄉下就待鄉下吧,雖然這裡環境沒城裡好,但他開心。”

勤深這才放棄了將他帶回的念頭,覺得對方覺得好的才是真的好,何必強求。

勤深看著陳景在田裡抓泥鰍的場景,從未在對方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笑容。

少了些拘束、拘謹、靦腆、膽戰心驚,多了些大方、快樂、天真、單純。

勤深也算是釋懷了,他喉頭酸澀,聲音低沉地說:“你說得對,他開心就好了。”

應小輝挽起了袖子和褲腿,下了田,跟陳景一塊抓了起來。

陳景抓了條魚,甩了應小輝一臉泥。

應小輝故意慘叫了聲,對著陳景喊道:“你幹嘛呢!”

陳景笑道:“我要報復回去。”

說著,應小輝一下抓住了陳景,往他臉上抹了一把泥。

陳景彎腰用清水洗了把臉。

應小輝喊道:“啊,你真壞,我只是不小心甩了你一下,你竟然抹了我整張臉。”

說完,陳景捧了一把水,往應小輝身上潑去。

兩人就這麼在田裡打鬧了起來。

勤深在上邊喲呵:“你們幹嘛呢,還打起來了,魚還抓不抓了?”

“要你管。”

陳景和應小輝異口同聲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