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陷谷,平原村落之中。

灰暗的小屋裡此刻氣氛壓抑,一張陳舊的長桌四周圍坐著幾名老人,他們臉上都掛著陰沉。

坐在首位的老人一邊嘆氣,一邊將卷好的焊煙點著,放在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焊煙的辛辣在肺腑當中飛竄,而後從鼻子裡將白色的煙霧撥出。

煙很好,是今年的新品種,比起往年的菸葉的味道要好上不少,但再好他也只抽了一口,心裡堵著事情,再好的東西也提不起興趣來。

“諸位都回去吧,告訴自家的孩子晚上將大門關緊點兒。”老人嘆道,這一句話彷彿消耗了他很多氣力,說完整個人都疲憊了好幾分。

坐下之人聞言,大多也無奈地搖搖頭,彷彿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

“難道就這麼由著那些賊人肆意搶掠?”坐下一名男子大手拍了拍桌子,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臉上掛滿了怒氣。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似乎是這張桌子跟前最年輕的人。

“老祖宗積累的家業,就這麼拱手讓人了!?你們忍得了,我章曵可咽不下這口氣!”

他四下環顧著這些桌子跟前坐著的老人,他們都是村子裡德高望重的人,屬於說話很管用的老一輩。本以為今天的談話能夠商量出一個應對賊人的計策,沒想到得到的卻是一眾的妥協和退避。

“章曵,你還年輕,容易衝動,這我能理解……”

坐在首位的老人便是這村子的村長,他並沒有因為章曵突然的發作感到惱怒,反倒是柔聲勸說道:“可要是不這麼做,那些賊人真的會殺人的,他們有馬,還有刀,我們得為大夥兒的性命安危想一想。”

村長都帶頭說話了,坐下有些老人也開始幫襯著說話,這些老人大多是極其擁戴老村長的,往往任何事只要老村長說怎麼辦,他們就只管附和便是。

“是啊,那些賊人既然這麼想要西邊的那塊地,就給他們便是,反正那塊地這些年也沒多少人願意種了,只要他們能保證不隨意打擾我們村民的生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圖個清靜。”

“比起這些土地,還是大家夥兒的命更要緊。”

“是啊是啊……”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多,章曵卻在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嘴的話語裡捏緊了拳頭。

老槐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如此軟弱,一夥賊人上門拿著幾把刀想要什麼便可以拿什麼,更何況他們要的不是一般東西,而是土地!老槐村西邊那麼大一塊土地難道就這麼送給他們?那可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

章曵還想開口說話,但四座的老人們已經沒人再願意聽。他們是前輩,說話傲,只要他們還活著就自然輪不到章曵這樣的小輩出來說話。

事情已經商定完畢,老人們陸續離開這裡,沒有人注意章曵的神情,很快屋子裡只剩章曵和其他少數幾名想法跟他相同的人還留在這裡。

村子裡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援老村長的決定,依舊有少部分人的想法跟章曵一樣,西邊的土地絕對不能給!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天快黑了,早點回去將房門關緊一些。”村長擺了擺手,示意這些人也趕快離開,他這是看在章曵老父親的面子上不追究這小子剛剛的頂撞。

章曵抬眼看著村長,他心中憤怒,但一時間竟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爭鬥只會帶來傷亡,你們年輕,容易衝動,但也要多為自己的孩子想想,他們能夠順利長大成人才是最重要的,你們這些做父親的可不要幹傻事。”

村長的話突然刺進了章曵的內心,眼眸當中的憤怒突然有所消散,是啊,村子裡還有很多小孩子,不能讓孩子們也捲入這些爭鬥……

“只怕那些賊人想要的不只是西邊那些空地……”最後章曵只能哀嘆一聲,他言盡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