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巴蜀邊緣地帶。

四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站在高聳的城牆下,靜默無言。

而後,一個面容黝黑,黑到只露出口中白皙牙齒的少年上前一步,嘴唇顫抖。

“終於……我們終於到了!!”

金凌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城門,他想著這一路上的悲苦經歷,忍不住仰天長嘆哭出聲來。

“嗚嗚嗚……太不容易了……我們這一路歷經艱難險阻……唔……可算是到了巴蜀了……”

“想我金凌……從小錦衣玉食,衣來張口,飯來伸手……何曾如同現在這般狼狽過……嗚嗚嗚……我真的忍不住了……我從小到大就沒這麼憋屈過……”

金凌蹲在地上,抱著長劍痛哭流涕,他身上的衣袍誇張地分成一綹一綹的,髒汙不堪,腳上的靴子鞋面上也是破了一個洞,露出髒兮兮還算圓潤的腳趾頭,隨著他哭泣,腳趾頭還時不時地隨著他身體顫抖動一動。

藍景儀在身邊蹲下,頭髮亂糟糟的披散著,抹額鬆垮垮地貼在他鼻樑之上,他習以為常的將抹額重新扶正,一張本來還算周整的小臉兒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姑蘇藍氏的校服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外袍上全是火星子灼燒出來的痕跡,不規則的小洞幾乎覆蓋了藍景儀的整個後背。

他比金凌更慘,兩隻靴子都破了,露出兩隻黝黑的腳背來。

他拍著金凌的肩膀小聲安慰:“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別是這一路腦子跑出毛病來了。”

金凌哭泣的動作一頓,隨即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兩人身後,是兩個更為悽慘幾乎看不出人形的人。

蘇長安一頭青絲早已不復當初,被烈火所焚,全都成卷兒的蜷縮在一起,蓬鬆的搭在腰間的位置,遠了看去,更像是在腰帶上放了一把黑黝黝的野草。

他身上只著一身黑黝黝的裡衣,身下的中褲在大腿處被不規則地扯斷,留出兩條黑漆漆勻稱的小腿來,腳上的靴子模樣更是難看,鞋面早已不知去處,只餘下兩雙鞋底和腳踝處的鞋身來,每次走動,鞋底和腳掌都要興奮地鼓掌,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他走出一步,伸手拍拍金凌的肩,無可奈何地嘆氣:“你確定我們還要去義城嗎?”

蘇眠走上前來,他誠懇的勸阻道:“要不我們回去吧,現在回去認錯,家裡找我們的人手就撤回去了。”

說到這裡,蘇眠可憐兮兮的低頭打量自己一眼:“再不回去,我都怕我自己名節不保……”

蘇長安看向已經衣不蔽體幾乎只靠著身上的棕樹葉保住自己名節的蘇眠,不忍再看,他同情的拍拍蘇眠,“跟著少爺我,真是苦了你了!”

蘇眠望著蘇長安狼狽的模樣,滿眼心疼,他搖搖頭,糾正道:“跟著少爺不苦,跟著金公子和藍公子才苦。”

從出走姑蘇藍氏這些天,蘇眠把前半生沒吃過的苦在這短短十日的時間裡全都吃了一遍,這其中的辛酸,無處可言。

跟著長安混,三天餓九頓。

跟著金凌混,裸著身體往前奔。

跟著景儀混,邪祟都要把你燉。

蘇長安覺得自己吸引邪祟的體質就已經夠離譜了,卻沒想到金凌和藍景儀比他更離譜!

離開彩衣鎮的第五日,因為蘇長安的原因,四人都在逃避邪祟的追捕。

而後金凌忍無可忍後,決定按著新的路線走,鬼使神差,他們也沒懷疑,秉承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信了,而這,也為他們四人如今的慘狀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後面的三日,在金凌的帶領下,他們成功的進入了邪祟的老巢,又在金凌的帶領下,險些全軍覆沒。

最後的兩日,藍景儀和蘇眠帶著他和金凌兩個活祖宗殺出重圍,而後,又在藍景儀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