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書房。

時值盛夏,百姓熱的如狗尿苔般躲在路邊乘涼,然而寧國府這種卻從不擔憂暑熱。

青銅獸形冰鑑盛滿冰塊,獸嘴不斷吐出白霧,屋內分外涼爽,穿著夏薄錦衣的賈珍,飲著涼茶,同賈璉和賈蓉說話。

“珍大哥,你突然問起芸兒做甚?”

賈璉看著賈珍,不懂大中午請自己過來就是為了詢問賈芸娘如何死的,賈芸與禮部侍郎之子的過節。

但還是如實告知,隨後便與鮑二媳婦鑽假山花園去了。

賈蓉跪的腰腿發酸,瞧見賈璉出門離開,他心裡也癢癢,忙抬頭賠笑道:

“老爺,賈芸不聽好賴話,不如再使些銀子給他算了,前兒個銀子太少,且老爺不佔理,要不老爺給兒另尋個,尤二姐這類便可。”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賈蓉聞言一抖,猶豫著不敢,這一猶豫,就惹的賈珍破口大罵,“該死的畜生,也敢嚼老子舌頭!”

“不是,非是兒子嚼老子,只是那秦可卿已有婚約……”賈蓉嚇得一個激靈慌忙解釋。

“小畜生,說明白了,若是發現你敢糊弄我,今兒起再沒你的好。”

拖著長音,賈珍的話令賈蓉處寒室而生汗。

尋賈芸那日,賈珍給了一百兩銀子讓給賈芸,實在不行使銀子。

但賈蓉轉身逛個賭坊,銀子就全沒了。

“真的,兒子給他銀子了……他讓老爺自己去找他。”賈蓉結巴心虛道。

賈珍聞言,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心裡狐疑道:莫非銀子還在小畜生身上。

見老子沉默,賈蓉心驚膽戰,若是被發現拿去賭坊輸了,可就……便想了想道:“賈芸如今習武,老爺若是去還是帶幾個打手,不然吃虧。”

賈珍抬眼看來,兇戾的目光讓賈蓉面色發白,沉聲說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府裡的就算了,僱幾個生面孔去他家裡,收拾一頓,事準成。”

賈蓉忙回道:“老爺,兒子這就去找幾個生面孔,斷那賈芸一條腿。”

賈珍側目看去,道:“你如今到變聰明瞭,莫要誆我。你這畜生,給賈芸那一百兩你拿了吧?那你便自拿五十兩去僱吧。”

賈蓉紅了紅臉,忙道:“老爺,兒真的給他銀子了,只是他接過扔了,兒子也沒尋到,又拿他沒招兒。

“你這畜生,平日裡,隨身墊包幾十兩,吃喝嫖賭的,你付不虧。”賈珍直接言明。

賈蓉眼角瞥了眼。

“老爺,賈芸如今是童生,萬一今後考個功名,可惹不起,還是府試案首。”

賈珍聞言譏諷著搖頭道:

“好的很!正好,若是今日那畜生還不同意,你就讓賴升去拜訪知府。

將那畜生除名,順便拜訪禮部侍郎公子,斷了那畜生的青雲路。

我倒要看看,那畜生沒了童生,還怎麼翻身娶親。

你今兒,最好找下手狠些的,直接對著腿砸,砸瘸了,到時我以族裡名義支些銀子給他做藥費。

等賈芸腿瘸了,秦家自然嫌棄,你立刻去僱人。”

賈珍考慮倒也周全,找外人比找寧國府的合適,倒時人不知鬼不覺。

……………………

神京河,碼頭。

賈芸從碼頭義捨出來,便被任義豐請去,冬裡打倭寇的分堂主回來,眾人前去吃酒。

所謂慶功酒不是每個人都能喝,碼頭普通裝卸工沒資格,賈芸身為教小毛孩子識字先生,那堂主還要專門接見賈芸。

碼頭的大堂,穿著武人衣袍的青年男子,獨坐大堂中央,四面皆酒桌,四方桌前坐滿兄弟,邊吃酒,邊聽他們堂主講去年冬抗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