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大片空地上。那廟掩在溼霧中,似真似假,看似破舊了些,卻也算完好無損,佈滿青苔的黃色牆皮,往上是烏黑的瓦片,立著的兩扇大門足有一丈多高,門外兩旁各有一頭看門的石獅子,有那麼一瞬間,其中一頭石獅子卻變成了身披蛇皮,青面獠牙,泛著紫光的猛獸。而後,知月眨了眨眼便又瞧不見了。

霧濛濛的雨中,知月又望見一人。那人有著腰肢曼妙,婀娜的身姿,看起來很是眼熟,再看一眼便瞧出,那是小夜。正微低著頭,在廟前駐足。

知月想起小瞳既然是跟著小夜來的,莫非是小瞳先遭遇了不測,亦或是小夜已經發現了,把小瞳給處理掉了?以她對小夜的瞭解,這不無可能。

罕有人至的亂葬崗,死屍遍野,暗藏玄機,小夜隻身前來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待她再觀察觀察。一聲啪嗒脆響,將知月的心思瞬間收緊。

靠,踩到樹枝了!

知月以為跟蹤人這件事沒有比她更擅長了。可偏偏還是跟話本上寫的那樣,總是會出現一些蠢事。

然而,夜九兒並沒有察覺,或是聽到了,也因為有心事,竟當了耳旁風。她頓了一頓,才抬起手來往門上輕輕一叩,見沒人回應便推門進去了。

知月早已用隱身術隱去了身形。這麼做雖然不能十分保證不被小夜發現,但習慣使然,不能不謹慎。

她看了看陰雲密佈的天,原本就心情不好,這會兒只覺糟糕透頂,平時沒什麼事,一有便是這種無法預料的,鬼知道她這一趟出來會有多糟糕。

周圍的空氣既陰冷又潮溼,時不時就會踩到泥坑裡,運氣不好,還能踩到腐爛的屍體。不為了跟蹤,也要為了暖和暖和和一身乾淨進去躲躲。

至少修煉了千年以上的大妖怪才能做到將妖氣隱蔽,且修為越高,隱蔽性也會越好。她在這能嗅到的,除了小夜身上的,只有似有若無的妖氣。

不是十分弱小的小妖就是不好惹的大妖。而後者嫌疑更重。來京城這麼多年,她從未聽說過這亂葬崗的食人廟裡有隻大妖怪,到底是隱藏得好。

夜九兒進去時,並未將門立即關上。知月便化作貓身,偷偷溜到了房樑上。她是被眼前的一尊巨大完整的佛像吸引住了,那佛像眼眸微微低垂著,神情似慈悲,又似無情,幾分柔和又有幾分耀眼的光華,與這破廟相比,倒是委屈大佛了。

夜九兒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知哪裡奇怪,正看得有些出神時,身後的大門突然被關了上,砰的一聲,再小的聲響在這種安靜的地方也被放大,足以讓廟裡的所有人為之一振了。

一個七八十歲的老翁忽然走了進來,手裡扶柺杖,臉像是燒了好幾年的鍋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用煤炭雕琢而成的。他緩慢走到那尊佛像前,從身上取出幾炷香來,然後藉著臺上的燭火點燃。

跪拜。

一隻體態嬌小的白貓隱了身形,蹲在一根積滿塵土的房樑上,豎起耳朵,心道:“這老頭當真奇怪,來的時候可沒人啊,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

與此同時,夜九兒也是同樣的想法。她手上已經做好了要出手的準備,不像知月那樣,先兵後禮。這老翁著實可疑是一方面,是不是敵人尚且未知。想來就算是知月,也一樣不會貿然動手。

見老翁半晌不出聲,夜九兒有些沒了耐心,站在一旁先開了口道:“這位老伯伯,上香拜佛不是應該都在晴朗天氣嗎。下著雨跑到城外的亂葬崗來拜,而且還是一個人,要是一不小心遇上妖怪吃人那可就不好了。聽說許多狐狸精就經常在夜裡捕獵人類男子呢。老伯伯就不害怕嗎?”

老翁一心叩拜,旁若無人。夜九兒有點不耐煩了,欲言又止,。別說她,知月也替她著急,這老翁莫不是聾子,如此婆婆媽媽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