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舊開車去接安德魯上學。

“你爸爸又打你了?”

“不要提他!”安德魯頭上的兜帽扯的更寬一點兒,讓自己陷入更深的陰影。

不多會兒,他又自暴自棄似的拉下兜帽,扛起攝像機。

有了旻科之前之前的告誡,他沒有把鏡頭對準駕駛位,而是拍向前方的路。

“安德魯?”

“怎麼?”

“努力學習吧。”

“什麼?”

“鏡頭,不要轉過來。”

“對不起,”安德魯把鏡頭偏向窗外,“你剛才說什麼。”

“我是說,努力學習吧,考大學!”

“我也有在努力,”安德魯的聲音透著心虛,“我確實有向大學提交申請的想法。”

“真的嗎,那是對的。”旻科假裝沒有聽出來他在撒謊,“或許我這麼說有點殘酷,姨媽,也就是你母親……抱歉……我沒有其他意思,但是你應該知道的……”

“住口!我讓你住口!”安德魯憤怒的大喊,“一定會有辦法的!”

旻科沒有說話,任誰被揭了傷疤,都會憤怒的。

過了一會兒,安德魯洩氣的氣球一樣窩在副駕上,聲音帶著哽咽,“我不知道怎麼辦,麥特,我不知道,或許你說的對,但是我……我只是還沒做好準備……”

“安德魯,姨媽是個好人,相信我,誰都不想失去她,但是,你其實心裡清楚,是不是,”旻科從兜裡取出一疊零散的鈔票,遞過去。

“這是什麼?”

“我聽說了,”旻科沒有去看安德魯的眼睛,“姨媽的藥需要700塊,我想這些應該夠了!”

安德魯突然變得很激動,猛的推開,“拿走,我不能要你的錢!”

“嘿,安德魯,”旻科平靜地說:“我知道,我知道誰都有自尊,安德魯,我希望你清楚一點,到底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姨媽的病重要。”

他的一句話,安德魯本來已經摘下來的兜帽,又戴上了。

“安德魯,沒有人想要踐踏你的尊嚴,這並不是送給你的,是借給你的,等你有錢了,還給我就是了。”

旻科考慮要不要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想想還是算了,以這孩子敏感脆弱的內心,某些在常人看來是玩笑的話,對方很可能會認為是嘲諷。

“拿著吧,你總不能連借錢的勇氣都沒有吧。”

安德魯一把抓起放在車前擋風玻璃下的錢,小聲說:“謝謝!”

“這就對了,不要讓她那麼痛苦。”

安德魯的母親已經病入膏肓了,已經沒救了,起碼以當前世界的醫術是這樣的。

借錢給安德魯沒有其他目的,就像他說的,讓她臨走之前別那麼痛苦,也讓這個自閉少年好受一點兒。

臨下車前,旻科再次對他說:“安德魯,努力考上大學啊,考的遠一點兒,離開這裡。”

安德魯把攝像機從肩上取下來遲疑了一下又扛了上去,輕聲說:“我知道了,謝謝你麥特。”

望著他從攝像機鏡頭之後看世界的背影,旻科覺得他沒有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知道了”。

大學需要學費,他沒有,這只是客觀因素,他主觀上估計並沒有想要繼續上學的想法。

學費確實是個問題,但是客觀原因,總有辦法解決的。

假使學費問題確實解決不了,只要他有繼續提升自己,跳出命運束縛的想法,他的行為模式就會有變化,即便不考大學,也會有其他改變命運的出路。

但是如果他的行為模式不改變,仍然是如今的這種狀態,即便沒有超能力黑化這一劫,也有很大機率在將來的某一天出一些其他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