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過去了,溫小嵐怎麼也想不通,為何自己將那個人埋得越深,內心卻越無法放下,越無法遺忘?

這一次,她終於鼓氣勇氣,從法醫鑑定中心的處置室,取了紗布、酒精、膠帶等醫療用品,來到刑偵支隊五樓,敲開了周強所在宿舍的門。

宿舍裡的陳設很簡單,四張鋼架單人床,外加一個床頭櫃,僅此而已。

周強有些詫異,不知道溫小嵐這麼晚還來找自己所為何事,他禮貌地將溫小嵐讓進了屋,然後很有君子風度地故意把門敞開。

溫小嵐看在眼裡,知道周強考慮得周全,怕引起他人誤會,給溫小嵐帶來負面影響,心裡不由得一暖。

溫小嵐習慣了對周強在刑偵支隊工作時的稱呼,說:

“周隊,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見你手指上的紗布有些髒了,就過來給你換換,以防感染。”

周強是個粗獷漢子,從不關注自己身體上的細枝末節,聽溫小嵐這麼說,抬手檢視,發現經過一天的忙碌,被蹭得黑乎乎的紗布上凝固著暗紅色的血跡,看起來的確髒得有點噁心。

“那麻煩你了。”周強很客氣。

溫小嵐示意周強坐在床上,她自己也坐到他的旁邊,開始嫻熟地為周強更換紗布。

帶著微微汗腥的男人氣息,肌膚相觸,指尖傳來的粗狂和飽滿讓溫小嵐心中微微盪漾起波瀾。

她決定,這一次一定要勇敢一回,把藏在心底三年的話,勇敢地說出來。

小心翼翼地開啟紗布後,也許是出於對周強的暗戀,觸目驚心的傷口,讓本應該司空見慣的溫小嵐驚呆了。

只見周強的食指根部,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皮肉組織完全與手指剝離,只靠一小節面板連線著。

透過開放性的創口,能看到因區域性失血過多而微微泛白的指收肌纖維,露出白森森的近節指骨。

溫小嵐知道,這塊藕斷絲連的皮肉,是周強為了防止手槍被憤怒的聚集者搶走時,避免在混亂中擦槍走火誤傷群眾,而將食指緊緊卡在扳機護套與扳機之間,讓槍械除非卡碎自己的手指才能被擊發。

那塊藕斷絲連的皮肉,是周強在脫離危險後,為防止衝進政府大院內的聚集者再次搶奪自己的手槍,第一時間不顧一切將卡得緊緊的手槍從手指上拔下來,丟到假山水池裡時,活生生被手槍扳機卡下來的。

溫小嵐有些心疼,柔聲道:“怎麼傷得如此嚴重!”

她一邊迅速將乾淨的紗布熟練地包縛在傷口上,然後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道:

“法醫鑑定中心雖然有作縫合處理的醫用針線,但卻沒有使用的抗生素類藥物。咱們必須馬上去醫院做消毒縫合處理,然後接受消炎處置,咱們立即出發。”

周強道:“我看不用了吧,一個小小的傷口不打緊,包起來養養就好了。”

溫小嵐瞪著俏麗的眸子,表情嚴肅起來,像母親教育孩子:

“你右手食指上的傷口,屬於開放性損傷,目前已經引發三區病變。”

“手指面板層裸露區,也就是藕斷絲連的那塊皮肉,目前組織已經有壞死跡象,必須切除。”

“創口周邊區域,各層組織結構的損傷也可引發壞死,如不進行消毒處理,極易引起感染。”

“外周組織如發生震盪反應引發的水腫、滲出情況,若感染,可以恢復正常,如發生感染,則傷口壞死反應會加重。”

“所以,必須去醫院進行正規處置,否則輕者感染髮燒,重者手指壞死,並蔓延到整個手掌,造成截肢的嚴重後果。”

周強見溫小嵐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忍拂她好意,便由溫小嵐開車,去市人民醫院處理傷口去了。

在溫小嵐的監督下,醫生為周強消毒、切除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