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幾乎是強忍著一顆心的撲通狂跳,聽完了徐如意的說辭的。

這是徐如意人生第一次撒謊。

秦關太瞭解她——從讀高中的時候在徐家見到徐如意的第一面,秦關一眼就看透了她。

這個女孩子,就是那種從小在富足家庭長大的、衣食無憂、沒有煩惱、透明的、單純的、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女生。

她根本就不會撒謊。

以前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她每每說點無傷大雅的小謊,臉就迅速紅了。

此刻也是——徐如意嘴上在自嘲說自己摔倒丟人,但,她臉上那兩坨濃濃的紅暈卻已經徹底出賣了她。

“我,我也沒打電話給我朋友,清清本來就覺得我不該辭掉工作回家做全職媽媽,要是她看到我連下個樓梯都摔成這樣,肯定又得批判我了!怎麼說呢,就算是好朋友,我也不想她看到我過得這麼沒用……”

她聳肩,臉上堆了一層尷尬,但,持續泛紅的臉在明擺著告訴秦關——什麼天福酒店,什麼老朋友楊清清,什麼摔倒,都是她信口編的謊話!

問題是這種謊言太過拙劣了——她這是把警察都當小孩子哄了嗎?

但秦關根本沒法阻攔。

徐如意已經說完了,她帶著十分的歉意對兩位警察說:“事情就是這麼回事,是我自己下樓不小心摔了,才弄成這個樣子,”

說這話時,她的臉還是通紅。

“我沒有跟任何人發生衝突,我也沒有跟誰有過這樣的糾紛呢,”

“我堅持開車回家,其實一開始我開得挺好的,真沒覺得是多大問題,真的,紅綠燈、交通法規我都一一遵守著的,後來,大概流血過多引起了頭暈,才有些迷糊了,”

“到了小區那會兒,估計我是快暈了,把油門當剎車,車就撞上了花壇和椅子,這個我全責啊,我會照價賠償給小區的。”

她坐靠在病床上,說得認真,“誠懇”。

“真的就是這樣?自己摔的?沒有發生任何衝突?”那警察依舊盯著徐如意。

直到徐如意再三點頭,他才合上記錄本。

“行,既然這樣,那就沒事了。”他銳利的眼睛再次掃過屋子裡的所有人——目光和秦關的相觸的一剎,秦關心頭一顫。

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秦關還是把他們眼底的疑惑,以及某種隱秘的揣測和探究,看得一清二楚。

“如意,對不起,真的是太難為你了。”

送走兩個民警,秦關便關上病房門,走到床前,一臉歉疚地望著徐如意——現在不必演戲了,該是他們坦誠相對的時候了。

徐如意的臉上自然再無方才的笑容。

她偏過頭,不看秦關,她的眉宇間,剛才所有努力藏匿的憤怒委屈難過全湧出來了。

馮姨識趣地帶著小梨子出去了,把這空間留給倆夫妻。

機會就在眼前了。

秦關盯著清冷的漠然的憔悴的徐如意——她方才撒謊,那些拙劣的謊言,現在不要提了,不要去譴責她了,更不要表現出任何慌亂引發她的猜疑,他要做的,是穩住她。

是不惜一切代價,將徐如意拉到他的陣營中來,讓她循著自己的安排和指引走。

不報警,不驚動警方,讓他秦關曾經出軌的事,連同消失的戚敏,以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方式,無聲地散去。

只要抹掉這些痕跡,時間一長,一切都真正“平靜”了。

“如意,我知道,你這是在保護我們這個家庭,保護小梨子,你是在維護我的名聲,我懂,我都懂……”

見徐如意沒有開口驅逐,秦關乾脆坐在了病床邊,輕輕抓住了徐如意的手。

她不罵,就說明她已經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