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找到了。

這五個字如同炸雷,轟地一聲在秦關本就搖搖欲墜的心上炸裂。

“好,在哪,馬上帶我過去!”隊長招手,幾個警員快速跟他走了。

門砰地被關上,門外緊張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每一下都踩在秦關依然軟爛如水的心上。

真的找到了?這麼快?

他雙腿一軟,竟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跌坐在了地上。

“喲,秦大律師,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這是在發抖嗎?是心虛了吧,秦關?”

老何蹲下身,冷眼看著秦關這少見的失態,他的眼光像刀,筆直地戳向秦關那顆劇烈顫抖的心。

“戚敏的屍體都已經找到了,秦關,你覺得你還能賴得掉嗎?啊?”

他突然收起臉上笑容,厲聲吼道,“你還不快點招了?你自己是個律師,你應該明白,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一屋子寂寂無聲,空氣似乎也凝滯了。

秦關張著嘴,舌頭笨拙地抬起,但很快,口腔裡的水分也迅速被抽乾。

是的,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現在他還沒有正式被拘留被羈押,主動招供坦白對日後的審判量刑都會有些幫助。

秦關大腦眩暈,眼前的一切都在虛化。

他要招嗎?

要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坦白嗎?

畢竟,屍體都已經找到了,而徐如意,徐如意也已經給他套上了一條完美的證據鏈,從動機,到證據,再到屍體,一切都齊了啊……

“機會只有這一次!”老何喝道。

秦關身體哆嗦了一下,幾乎停頓的大腦機械地跟著他的話走——是的,只有這一次,錯過了就再也沒了,一旦正式以謀殺罪名被捕,一旦案件進入偵查階段,進入審查起訴階段,他說什麼都沒用了……

“說啊!你是怎樣殺害戚敏的!用的是什麼兇器!從頭到尾,一個字都不準落!”老何的聲音如石頭一般砸過來。

兇器,沒有兇器,他是勒死戚敏的,但他不是故意的,真的,是那個女人設下圈套試圖敲詐他,是那個女人在耍他!殺人,不是他的本意!

秦關瞪大眼,急促呼吸,張著嘴,身體癱軟,顫抖,這些話已經不受控制地往嗓子眼翻滾。

都是戚敏的錯,她太貪心,她騙他,玩他,還有徐如意,她故意引著他去新荷賓館的,她故意說出她爸爸的死,讓他秦關情緒失控,才失手錯殺了戚敏的!

都是她們,她們!

“快點說啊!”老何咬著牙,居高臨下地逼視著秦關,目光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秦關仍舊張著嘴,仍舊急促地喘著氣,所有的恐懼都化作了汗珠,額頭有豆大的汗珠正在滾落,後背,一顆顆粗壯的汗珠,正爭先恐後地從毛孔裡,拼命往外蠕動。

他在垂死掙扎,他已經快繃不住了。

“秦關!”老何焦躁地抬腕看錶——時間拖太久了,足足三分多鐘了。

成敗全在此一舉,他失望地站起身,語氣冷冰冰,“行了,秦關,看樣子你根本不打算坦白,帶走吧!”

兩個年輕警員過來攙扶秦關。

秦關的兩隻胳膊被一左一右大力鉗住,這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他那個酒鬼父親死死攥著他的兩隻幼嫩的胳膊,鐵鉗一般又狠又重,他拼命掙扎也掙不脫,他頭頂上,父親那張噴著酒氣和惡臭的嘴兀自笑著,跟老師解釋:“實在是沒辦法,不是我不給他念書,是他媽媽需要人照顧,我不得在家的,我得出去幹活掙錢不是嗎,我要養他們娘倆啊!”

他的人生,曾踏在絕望的邊緣。

如今也是。

“不——”秦關嘴唇翕動,試圖掙扎,“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