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差不多10點(相當於北海的8點),那個差不多50歲的、在北海一起吃飯時讓我寫詩的柯爾克孜族兄弟,開著一輛吉普大切諾基來接我。

見了面才發現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他自我介紹說姓“波勒特爾”,漢語意思是“韓”,讓我喊他韓哥。名字叫奎尼布拉克,或者規尼布萊克,聽起來應該是這幾個字吧。

我們在街上吃了份羊肉拉條子,韓哥拉著我一路向西出了城,沿著219國道,翻過了兩三座山,看到遠處山頭的白雪皚皚。恍惚間好像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難道我曾經到過那座終年白雪覆蓋的的山頂?還是那尊“九鼠護國神鼎”帶給我的幻境中出現過?

韓哥介紹那是天山南麓、最高處海拔5100多米,如果想要上山,自己是找不到路,很容易迷路,只能跟隨當地的嚮導一起。

這個季節天山雪蓮還在盛開,偶爾可以看到雪雞、雪兔,比較常見的是野鴿子、野犛牛、黃羊,偶爾還可以看到高原狼、棕熊。在這個位置看到的雪山全部是天山南麓、還看不到主峰。

韓哥說一旦進山,最可怕的動物就是棕熊,這是一種帕米爾高原特有的蔥嶺棕熊,它的戰鬥力不是其它黑熊、狗熊、西伯利亞熊可比的。能跑掉就跑,實在不能跑掉,就只有聽天由命吧。

從219國道拐上一條貌似通往沙漠地帶的土路,沒有硬化,連基本的路基都看不出來。

韓哥說這裡終年幾乎不下雨,土地嚴重乾旱,只要有人開車走幾次,就形成了一條路。只要跟著汽車開過去的印跡走就行了,也不用擔心會陷入沼澤、泥坑。

到了一處草原,或者稱不上草原,只能算一處面積大一點的高原草場(柯爾克孜語:代普希),韓哥開著車拉著滿腹愁緒的我到處轉悠。

他的普通話不太好,也不算健談。

傍晚時分,他把車子停了下來。不遠處就是政府統一規劃、統一建造後分給牧民的定居點。

我們沿著一處緩緩上坡的地方,往前走了四五百米停了下來,我看到有一個斜向下的洞口,不大,需要彎腰才能進去。他用民族語言喊了幾聲,山洞裡有人答應(或許稱作地洞更合適一些吧)。

看起來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高度差不多三四米、有些地方六七米的樣子。

我們鑽進去,往裡面走空間很大,足足比一個標準的足球場還要大。裡面住了人,應該是一家七八口人,幾十上百隻小綿羊(或許是小尾寒羊,分不清楚),四五匹馬,幾十頭犛牛,很多儲存過冬的乾草,裡面一股特別難聞的羶腥臊臭的味道,好大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他們一直用民族語言交流,我一句話也聽不懂。

韓哥說這座山(地)洞是柯爾克孜族牧民放牧時追逐高原狼無意間發現的,就搬進來住下了,附近幾十平方公里範圍內還有好幾個這樣的山(地)洞。

主人熱情地招呼我們在一大塊好像是天然形成的石頭桌子前坐了下來,四個挺大的盤子,裡面裝了瓜子、糖果、葡萄乾、核桃,擺著手對著韓哥和我說著“亞克西”。

韓哥讓我隨意吃,想吃什麼只管吃,不要拘謹。太客氣的話,好像你不拿主人當兄弟,他會不高興的。

隨即招呼他的羊缸子(老婆)煮了新鮮的羊奶子端上來給我們。

坐了一會,他們聊著我一句也聽不懂的話語。

主人牽過來一隻羊,讓吃著零食、圍著火塘烤火的我們看了一下又牽出去。

韓哥解釋,讓我們先看一眼,這就是一會兒我們要吃的羊。主人為了表示對客人的尊重,讓你先看一眼羊的狀態,然後現場宰殺,現燉入鍋,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大概有一個小時吧,主人端上來一大盆燉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