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許江舟膝蓋一彎跪坐在了地上,隨後唱起了曲兒來。

祁洵從未想過許江舟為了他竟沿街乞討,他所吃的每一口餐食,都是許江舟跪在這兒求來的。

他就躲在磚牆後陪著許江舟,又許多人從他身前路過,但他的目光只落在不遠處那個不僅連外袍都沒穿,甚至衣裳上都是細小血跡的人身上。

許江舟坐的腿有些麻,他唱歌就是大白嗓子,有點上不來氣,唱的都是兒歌,不是小黃鸝就是葫蘆娃。

大頭兒子唱到第三遍,才有位好心的小姐在他眼前扔兩枚銅錢,還是衝著他地上寫的——兒子重傷,無錢診治。

許江舟把錢拾起,他這個人就是不貪心,錢夠吃一頓飯的就行。

他到攤子上買了兩個包子揣進了懷裡,緊了緊衣服,往城外走。

祁洵以為他會回到破廟,但他往林子裡面走了。

他看著許江舟停在了一棵棗樹下,腳上用力一踹就有雨點般的棗子落下。

虧得是深夏棗子成熟了,也虧得他能發現這棵棗樹。

許江舟拾了一兜的棗子,用長袍的下襬兜著,邊走邊吃。

他回到破廟不見祁洵,心裡沉了一下,要是靈籟他們找到了他,祁洵就把自己扔下走了,那他太畜生了,要是被敵人找到了,那就天塌了。

他不死心的在破廟裡找人,忽然聽到身後祁洵輕聲咳嗽了一聲,才如釋重負般長舒了口氣。

“尊上你去哪了?”

祁洵被他扶著到草堆上,他是真的有些累了,半靠在牆壁上,聲音很輕的說道:“出去轉了轉。”

“挺好,多運動運動恢復得好,快,熱乎的包子,趁熱吃。”

祁洵看著那包子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伸手只拿了一個,另一個推給了許江舟。

“我吃過了,可飽了。”

說著許江舟象徵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祁洵細細地吃完這兩個無比珍貴的包子,然後就靜靜地看著許江舟熬藥。

今日的柴火有些溼潮,不太好點燃,煙也大,許江舟一邊用手扇著煙,一邊用嘴去吹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點燃了,同時煙霧也一下子散開。

等祁洵喝完藥,他又拿出了棗子,祁洵這才發現,許江舟給自己都是完好的,紅色熟透了的棗子。

夜裡許江舟坐在院子裡聽鳥叫蟲鳴和風吹樹葉的聲音,這樣清閒的日子也挺好的,就憑自己做的這些事,退休金怎麼不得翻倍啊,那以後日子還真是美滋滋。

他還在暢想未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祁洵也坐了過來。

兩人並肩坐在石階上,許江舟感嘆還真是難得的“與民同樂”啊。

他聽見祁洵深吸了口氣,然後用輕得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在玄修陵,你為何不把我交給他們?”

這個問題許江舟也曾經問過自己,他抬頭看著半躲進雲裡的月亮,有些詩意的說道:“因為他們沒有接過我的桃子。”

祁洵不明白他的意思,眼裡帶著疑惑的看向他。

許江舟承認祁洵的眼睛生得是真漂亮,微微垂下的長睫毛配上淺色的瞳孔在這樣的月色下顯得有些憂傷。

“因為他們沒和我喝過酒,因為他們沒有和我一起打過蜪犬,因為他們沒有讓虛晴救過我,因為他們不叫祁洵。”

許江舟落下了個很輕的尾音,偏過頭眼底像融了月色般溫柔的注視著祁洵。

這副身體和他原本的模樣除了身高體型,幾乎沒有相同的地方,但這種柔和給人好相處的眼神是改變不了的。

在青碧山的時候,就因為這種眼神他沒少受欺負,都覺得他好說話脾氣好,髒活累活就都推給他幹。

許江舟不知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