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江舟辭別一行人,去客棧牽回了自己的驢莎拉蒂,一人一驢一鬼一蛇,也是很清奇的組合了。

路過那座老宅院的時候,荷包裡的南湘兒小聲地和許江舟說她曾經在這兒住過,那時候她還很小,只記得某一天家裡變得亂糟糟的,大人們從外面回來時身上都沾著血。

再後來,她在睡夢中被人勒死,醒來就已經在亂葬崗了。

都是那場陰謀的犧牲品,如果真的能人死債消,像南湘兒這樣平白受著苦難的人怎麼消解曾經受到的不公呢?原本該屬於她們的美好時光誰又來補償?

這是沒有答案的問題,許江舟開解她說以後得日子都會開心,等她什麼時候想離開了,他會再找夏席清幫她轉生的。

說實話,許江舟也不知道南湘兒什麼時候會離開,也許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在體驗世間美好後輪迴轉世。

又走了兩條街,許江舟看見有說書的鋪子,忽然想到了什麼,牽著驢從懷裡拿出一塊碎銀放到了桌上。

“公子是想聽哪一段?”

鋪子的生意並不好,見有人肯掏錢,說書先生熱切的招呼他。

“我想聽一段宗門仙山的。”

“是鳳凰仙人飛昇,還是百家鬥魔?”

許江舟搖頭,“有沒有不一樣的?”

“這,公子想聽何種不一樣的?”

“就是仙門百家不一樣的一面。”

見說書先生為難,許江舟一拍桌子故作可惜道:“說來也巧,我這人還真有一段,奈何我這才疏學淺,說了也不中聽,要是有人能幫我寫成話本,這倒是不錯。”

說書先生一聽還有這好事,又有錢又有故事,趕忙應下。

許江舟把這些日子加上仙門對夏席清幾人做的事,隱了姓名都講與他,完全不用潤色,單是無華派一事就足夠讓他震驚。

見他聽完面色凝重,許江舟直言:“先生不敢說?”

“這確實不大好說。”

“先生可知,這世上總要有人做出頭鳥,是福是禍就要看先生如何說了,要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自然逃不過仙門的追究,但要是將其整理成冊,暗發,又有誰知道是你呢?”

“公子的意思是?”

許江舟臉上掛著謙和的笑,“先生在此說書已久,怎麼做你比我清楚,我自有我的利益,先生也自有先生的利益。”

“明白明白。”

許江舟起身,欠身抱拳,“告辭。”

利用輿論,這麼高階的打法,想必在這樣資訊滯澀的年代不會有人提起,但是百姓茶餘飯後並無娛樂,聽書看話本,看戲倒是成了為數不多的消遣。

且這鳳凰城人員往來頗多,這傳遞定然比其餘快速。

許江舟並不擔心這些事會被仙門按下,說書先生常年混跡市井,他太知道如何潤色,如何隱喻了。

這仙門千年的好名聲也該換一換了。

出了鳳凰城,所有的事就徹底結束了。

走過落雲山下的時候,許江舟問南湘兒那些修士有沒有見到仰清塵,她的回答是沒有。

南湘兒說她也不知道柳審他們去哪了,不過有一些事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和我有什麼就說,我們不是外人。”

“在墓中他說當年的事和我聽見的不一樣。”

許江舟完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反轉,人都精神了。不過外人眼裡他可能有點神經,一個人自說自話。

“我曾在亂葬崗聽見過他們的對話,柳審那時是想助仰清塵渡劫,他也不是想殺死鳳凰。”

“鳳凰若死,仰清塵就無法渡劫了,所以他是想困住鳳凰。”

許江舟想起了畫冊鳳凰周圍的地洞,那應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