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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確定關係的第十七個月,我和老男人大吵一架,冷戰了整整五天。

吵架的原因是我在健身房指導一位新來的會員,對方是健身房小白,什麼都不會,我只好手把手教。做臥推的時候,對方突然使不上勁,臉堂子通紅,這在健身房是常有的事,而且是很急迫的事,如果處理不好是有可能出人命的。

我慌忙走近幫忙把槓鈴移開,然後扶人坐起來,詢問情況。

對方說頭暈,我讓人站起來慢慢呼氣吸氣,也許太暈了,對方站起來的一瞬間一個趔趄,向我歪過來。

對方是健身小白沒錯,但一米八多、一百七八十斤,猛地一歪過來我完全沒準備,被砸得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對方順勢趴在了我身上,嘴碰在我的鼻尖。

就這麼一幕,被來健身房的老男人看到了。

當場沒有發作,只是臉臭得厲害,我以為解釋清楚哄一鬨就沒事了,一下課,我向李炎雲到了別便匆匆往家趕。

遇到從別墅出來的何柏樹,衝我搖頭,低聲問發生了什麼事,我把在健身房發生的一切都說了。

「齊先生,」何柏樹對我說,「你沒錯,但你要認錯。」

我皺眉。

何柏樹接著說,「讓你認錯是因為你有錯。」

什麼意思?一會兒沒錯一會兒又有錯。

「你錯在太慣著他了,是你給了他無理取鬧的權利。」

「我知道了。」

我在茶室找到了老男人。

找到的時候老男人在泡茶,熱氣升上空,令人看不清坐著的人的神情。

「來了。」對方說。語氣不急不緩,絲毫聽不出生氣的成分。

「嗯。」但我丁點兒不敢鬆懈,因為越不像生氣的老男人越生氣。

「坐。」馬濤抬了抬下巴。

我坐了下去,老男人的對面,接過茶,茶滾燙,條件反射我差一點就要鬆開手,咬牙硬撐著沒松,接住了。

「怎麼不多待一會兒?」對面問。

我立馬回:「課上完了,我一秒沒……」

話被打斷,「噯,齊教練,你這是不負責任了不是,別人花錢買你的課是看中你的能力,你既然有這份能力,應當要好好教,認真教。」

我沉默,不知道老男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齊教練是個恪盡職守的,我知道,齊教練也是個熱心腸的,這我也知道,大家也知道,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我:「……」

這是擱這陰陽我呢。

「真的是個誤會,當時他……」

話再次被打斷,馬濤伸手,「噯——什麼誤會,那是你應該做的,齊教練,你是個教練啊,教導別人的人,也是老師,俗話說,教不嚴,師之惰。我們齊老師可不要成為懶惰的人啊。」

我什麼時候成老師了。頭疼。

又說了一堆,最後一句話沒問我的意見就敲定讓我帶他公司的人鍛鍊。

那可是大幾百人啊。不把我累死也得把我渴死。

「馬總,」我抽了抽嘴角說,「齊某能力不足,難堪大任。」

然後

然後老東西當場給我表演了一個川劇變臉。

「是覺得馬某給的錢不夠?」

「不是。」夠,太夠了,一人十萬,跟玩兒似的。

「那就是馬某沒臉,請不動齊教練。」

我站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馬總的臉面三甲醫院的院長都要給三分,我齊麒哪兒敢。」

「那是為何?」

「累,實在教不了那麼多人。」

「是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