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晨光熹微,運送徐光美遺體的車輛如同一葉緩緩歸航的孤舟,莊重而肅穆地駛入山城。

車輪輕碾過地面,似是怕驚擾了這片沉浸在哀傷中的土地,發出的聲響都透著凝重。

道路兩旁,民眾們自發聚集,如林立的碑林,靜靜佇立,沉默不語。

每個人的面龐都像是被一層陰霾所籠罩,神色凝重而哀傷,那些曾與徐光美打過交道、受過她點滴照拂的鄉親們,更是緊緊攥著手中嬌豔欲滴的鮮花,那花朵被淚水暈染,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他們眼中噙淚,目光追隨著車輛,彷彿在送一位遠行歸來卻永眠的親人。

山林之中,往昔被徐光美從偷獵者槍下、從山火肆虐中救下的寶可夢們,也都默契地趕來。

它們或低空盤旋,羽翼帶起哀傷的氣流;或悄然潛行於草叢間,幽綠的眼眸滿是悲慼。

或佇立枝頭,無聲啼鳴,用各自獨有的方式抒發著心底的沉痛,像是一場無聲卻浩大的默哀儀式。

車輛穩穩停住,雷蘭馨率先邁出,一襲素服襯得她身姿愈發挺拔堅毅,身後一眾護林員整齊相隨,皆面容冷峻、神情肅穆,腳步沉穩得如同一波波湧動的暗潮,護送著承載徐光美最後一程的棺木徐徐前行。

棺木漆黑如夜,卻似凝聚著萬千光芒,那是眾人敬意與哀思的具象。

大媽早已身姿佝僂卻又挺直腰桿地候在門口,身旁林翊幾人像守護稀世珍寶般簇擁著她。

幾人稚氣未脫的臉龐此刻寫滿悲慼,眉頭緊蹙,眼眶泛紅,那股子哀傷仿若實質化的氤氳霧氣,瀰漫在身側。

棺木漸近,大媽的身子晃了晃,淚水瞬間決堤,簌簌滾落,打溼了衣衫前襟。

可她仍倔強地仰起頭,脊樑挺得筆直,仿若要用這副日漸衰老的身軀,為女兒在這世間撐起最後一片安寧的穹頂,不讓她再受一絲驚擾。

待棺木悄然落定,大媽顫抖的雙手如兩片秋風中的殘葉,輕輕撫上棺蓋,那指尖摩挲棺木的細微聲響,似是跨越生死的呢喃。

她喃喃低語,聲若遊絲卻又字字清晰:“閨女,你回來了,媽在這兒……”

身旁的穿山王用粗糙卻溫暖的腦袋蹭了蹭大媽的腿,喉嚨間發出輕柔呼嚕聲,彷彿在傳遞無聲慰藉。

大媽一生孤苦,親人凋零,先前那場倉促得不像話的離別,連像樣的葬禮都沒能辦上。

這次,是林翊幾人跑前忙後,聯合山城一眾熱心腸的居民,齊心協力補上這份遺憾。

他們發傳單、置場地、備祭品,事無鉅細,用滿心熱忱織就這場送別。

往日裡,山城那些痴迷對戰、熱血躁動、恨不得整日讓寶可夢技能轟鳴作響的訓練家們,此刻也都收斂起往日的鬧騰勁兒。

他們帶著各自形影不離的寶可夢,安靜地站在角落,平日裡飛揚的神采隱匿於眼底,只剩一片靜謐哀傷,像是換了一群人,唯有那望向棺木方向的目光,熾熱依舊。

葬禮當日,山城仿若被一場大雪提前造訪,素白一片。

街頭巷尾皆被輓聯、白花裝點,微風拂過,紙帶飄飛,似是亡者不捨的眷戀。

民眾們身著素縞,依次上前獻花,每一步都邁得沉重遲緩,每一朵花放置於墓前都伴隨著一聲輕嘆、一抹淚光,整座山城沉浸在這盛大又悲慟的緬懷之中,送英雄最後一程。

……

林翊身姿筆挺,神情莊重又恭敬,雙眼緊緊盯著手機螢幕裡的阮天理,誠摯地道:“謝了,岳父。”

那聲音清晰沉穩,透著由衷的感激。

此次徐光美烈士的遺體能夠安然無恙、毫無波折地送回山城,其間諸多繁雜艱難的關節,皆是林翊私下懇請身為四天王之一的阮天理全力相助,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