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尋側頭看他,對上一雙笑眯起來的桃花眸子,胸口像是貼了發熱帖一般,特別熱,還有點燙。

陸信似乎比範尋更善於表達,不會深沉地壓抑,不會隱忍地剋制,含蓄和委婉完全不在他的字典裡。心底裡他足夠自信,無論是自己對範尋的感情,還是範尋對他的愛意,他都毫不懷疑絕無猶豫。

範尋抬手摸上他偏白的唇,礙於外人在場,擱置了吻一口的衝動。

他不只是自信,也在「言傳身教」,在引導範尋這個一直壓抑地縮在籠子裡的人,手把手教他怎麼大膽地對待自己的男朋友。

範尋很清楚。

他手指放到控制隔板的開關上,正要按下,副駕上的人忽然小心翼翼地開口:「範總。」

「範松青先生讓您聯絡他。」

他轉身將自己平板上的訊息舉到範尋面前,上面那個人用極其不客氣的語氣發來:你讓範尋給我打個電話。

範尋收回手指,平淡地說:「不用管。」

陸信緊挨著範尋,將那人的名字看得清楚,範松青,範尋的三叔,範越那個不學無術的親爹。

「他為什麼不直接找你?」陸信按著身上的熱帖,抬頭看向範尋。

前排的助理聽見這人竟然明晃晃過問老闆家事,不動聲色地低了低頭,收回手中的平板。

範尋不甚在意地回答:「我把他拉黑了。」

陸信:「……」

這個三叔他小時候也是見過很多次的,印象裡範老三就沒多少清醒的時候,大多數時間不是伶仃大醉,就是摟著風格各異的女人從外面回來。

不過範尋對他一直不鹹不淡,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陸信雖然被慣得沒什麼眼力見,但也會看人臉色,於是就跟著範尋學,對這個三叔沒有什麼過多情緒,幾乎不打交道。

範尋看看他,自覺地解釋:「我給範越的基金,他想要。」

陸信驚訝挑眉,直白地問:「跟自己兒子搶錢?他差錢嗎?」

「他欠錢。」範尋瞟見不遠處的便利店,對助理說:「前面便利店停一下,幫我買個毛巾。」

助理立即從兩人無話不談的震驚中抽離出來,點頭應著:「好。」

範尋繼續補充:「亂投資,還賭,現在他從爺爺那拿不到錢,就從範越身上想辦法。」

車緩緩停了下來,助理還沒等開門,陸信的腦子就已經轉過所有的迷宮,乾脆利落地抵達終點:「他幫你辦過事?」

範尋對范家所有人,包括範越在內,都維持著詭異的冷淡,範越那時年紀小,看不出氛圍和態度傻了吧唧地不停粘著他哥,可另外幾個大人卻從不對未成年的範尋表現出對待孩子般的親和。範尋不喜歡他們,依他的性格,不喜歡就會極致冷漠,更何談給範越基金。

大機率是範松青做了什麼事,手裡捏著範尋的人情,讓他還到自己親兒子身上。

「嗯。」範尋沒怎麼迴避,卻也沒打算深聊,只淡淡承認就不再多說。

助理隱下腦中的千迴百轉,下車進入便利店。

陸信從他簡單的回答中聽出潛臺詞,不再過問,繼續窩進溫暖的懷裡。

範尋低頭看看陸信半閉起來的修長睫毛,手指攬上他的肋骨,無言地撫上他還在不時鈍痛的肚子。

範松青確實幫過範尋,還是主動幫的。

範尋至今不清楚這人出於什麼心態主動出手,還跑到他跟前要人情,但結果是好的,這個人情他也還得起。

五年前他瘦得不像話,皮肉骨架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唯獨眼神十分突兀,像是隨時拖人下水的水鬼,看著身邊的人事物時總是帶著莫名的厭惡和恨意,尖銳、刺人,家裡上下都在刻意避開他,不知為什麼,連範鴻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