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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穎枝面上沒什麼大波動, 桌下原本端莊的手指卻在範越破口大罵開始便緊緊扣著。
她瞧著這個兒子, 無法從那雙和他爸一模一樣的眼裡辨認出分毫情感。
比那個男人還要冷漠, 還要可怖。
範尋沒什麼波動地移開目光, 他整理著略微參差的袖子, 意有所指地望著範庭雨和範青松, 道:「我不是什麼好人,之前跟你們說過的話, 建議都聽進去。」
範尋鋒利的眼盯上被氣得呼吸不穩的梁墨林, 「別給自己找麻煩。」
說完,他拍拍發蔫的範越,「跟我去醫院。」
範越傻乎乎地頂著濕潤的眼睛看他, 「去醫院幹嘛?」
「你耳朵流血了。」陸信實在看不下去, 指了指他的左耳, 鮮紅的血順著耳窩一路流進衣服裡, 視覺效果十分刺眼。
範越還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抬起手一蹭,擦出一手的血。
範尋的車就在院子裡,停靠得十分不規整,下車時的焦急一目瞭然。
幾個人坐上車,範尋無言的打火起車,空氣中流轉著令人疲憊的沉默。
附近只有一家三甲醫院,但是隔著一條隧道,直線十分鐘的距離,要活活多繞半小時。
「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範尋沙啞的聲音震盪在車廂裡,範越抬起低垂的頭,透過後視鏡看著專注開車的人,又順便看了眼一直默默坐在副駕的陸信,忍著耳朵的疼痛說:「小學,中秋節放假,老頭把我和我媽叫回去過節。」
那天晚上他因為閒不住跑到院子裡去抓蟲子,在大樹的庇護下目睹了範尋跑出別墅大門又被範庭雨抓著胳膊和後頸推回去的場面。
他跟著他們一路到了書房,隔著一扇木門聽見裡面斷斷續續的細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掙動搖晃。
那時年紀小,不明白這些意味著什麼。
直到他再一次逮到機會偷窺,卻被突然開門的範鴻雲抓個正著。
他透過短暫開合的門縫驚鴻一瞥,瞥見了裡面的樣子——他那個一直不怎麼愛理人的哥哥被拴在模樣恐怖的椅子上,帶著頭盔,胸前的衣服被汗水洇濕一片,渾身顫抖。
那之後他再去范家都會特意熬著不睡覺,扒著門聽外面的風吹草動,好幾次,他都能聽見奔跑和拖拽的聲音。
隨著年紀漸長,後悔和愧疚層層疊疊的包裹著他,每每見到範尋他都會想:如果他去阻止會怎樣?如果他幫範尋逃跑會怎樣?
對著範鴻雲皮笑肉不笑的老臉,他很清楚答案是什麼。
范家就像一道腐爛發臭的深淵,跳下去不會死,但是會生不如死。
陸信感覺自己被一口氣噎著,上不去下不來,噎得他眼底無時無刻不在泛酸。
範越簡短的回答就讓他眼珠脹痛。
他側過頭,迴避似的將後腦勺留給範尋的方向。
範尋的餘光一直關注著陸信,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現在他算是一絲丨不丨掛的將自己全部敞開給對方,雖然說出來了,也縮在他懷裡人生第一次哭得肺疼,卻意料之中的,始終有一根線勒在脖子上。
大概陸信和他有著差不多的感受。
範越猶如一隻破口的氣球,歪在後排頭抵著窗,許久過後,才很輕很輕地說:「對不起。」
範尋耐著性子在醫院的停車場裡找空位,車太扎眼,路上的人都禁不住仔細打量,甚至還有人停下腳步回頭看。
「跟你有什麼關係。」範尋踩下剎車,等著前面推著輪椅的老兩口。
「不知道,但總覺得對不起你。」
範越扣著手錶,語氣十分低沉。
範尋輕笑一下,光聽那道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