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還是招蚊子的型別。

現在剛入夏,蚊蟲的高光季節尚且才拉開帷幕,陸信疏於防範,出門拿個東西的功夫都能被關照兩口。

範尋微微拉開他的衣領,確實看見了兩處幾乎挨著的紅腫,他從衣擺向上順進去,輕輕地替他解癢。

「你用點勁兒。」

「再用力點兒。」

話音一落,正分發食物的幾個人同時看向他們,見只是純潔的抓癢,便無聲地重新低下頭繼續挑東西。

「好了嗎?」範尋摸著手底下越來越熱的兩處地方,感覺再撓下去容易破皮。

「好點了。」陸信鬆了松脊背,想讓衣服離面板遠些。

範尋問他:「還有蚊蟲叮咬的藥嗎?」

陸信一愣,回憶片刻,煩悶地說:「靠,忘買了。」

「別說髒話。」範尋沒什麼威懾力地捏了捏他的後頸,捏完又順手安撫兩下,「我那有,先忍一忍。」

他那個豪宅裡除了自己的衣物用品,其他龐雜東西幾乎全都在圍著身旁的男朋友轉,他就像為陸信量身打造的哆啦a夢,關乎對方,事無巨細。

陸信是個十分情緒化的人,說話的語氣和內容全由當下心情主導,高興了就文雅大方,不開心了就什麼髒詞爛調都敢脫口,帶著一股莫名的倔強。但他又轉換得很快,很可能上一秒還在恨不得摔點什麼,下一秒就會因為某個機關瞬間平靜下來。

多數時候,範尋就是那個機關。

他側頭看看男朋友,被蚊子包癢起來的那道渾濁的煩亂忽然安穩。範尋熟知他的所有內心波動,見人不再皺眉,淡淡地笑了笑,溫柔地撥開他臉頰邊的碎發,「頭髮好像長了。」

範尋記得剛見面時才到下巴的位置,現在已經有個別髮絲可以越過下頜線。

「嗯,比賽結束了就去剪掉。」

洗起來越發費事,陸信已經開始失去耐心。

「為什麼?」

陸信聽他這麼問,瞭然地挑挑眉,說:「洗著煩,我還懶得吹。」

範尋兩指夾著一縷柔軟的發摩挲著,沒說話。

陸信瞧出那副已然開始惋惜的眸子,輕笑笑,「喜歡?」

範尋抬眼,與他四目相對,一想到只要自己點頭這頭秀髮就能免遭裁決,心窩突然融化踏軟,恃寵而驕地當真點了頭,「嗯。」

陸信勾唇,隨性道:「那就留著。」

範尋盯著陸信轉頭翻看外賣的後腦勺,嘴角彎起,放鬆地翹起腿安定地坐著,眼中竟是帶著點小得意,活似被滿足要求的幼稚小孩兒。

「哇,居然有麻辣牛肉片。」前臺小姐姐看見標籤,拿起一份精緻的餐盒,開啟一看,笑道:「還是蓋飯誒,那我不客氣啦,謝謝範總。」

陸信耳朵一豎,頓時來了興致,餘光裡範尋不動聲色地衝著小姐姐點頭示意,他藉機掃視桌面的全部標籤,果然又看到一份麻辣牛肉片蓋飯。

人要勇於嘗試,吃不到全部,嘗一口總能行吧。

他眼見著趙珅開啟盒蓋,拿起近前的筷子想混一片,林教練出言打斷:「陸信你幹嘛呢?」

陸信手腕一頓,十分不滿意地嘖了一聲,直接忽略對方,筷子剛重新挑起,身後的人沉聲叫:「陸信。」

陸信眼皮一耷拉,路線轉彎,委屈求全地夾了一個炸鮮奶。

「呵。」姬耘一秒鐘都沒錯過,陰陽怪氣地說:「我發現你挺欺軟怕硬啊。」

陸信嚼著酥脆鮮甜的奶條,含糊地說:「什麼欺軟怕硬,我這叫家教嚴格。」

聽他說完,姬耘當場翻了個白眼。

他退回座位深處靠著範尋,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氣聲意味深長地嘟囔:「硬我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