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維周臉上有些掛不住,如今的他不僅僅是簡單的怒不可遏,而是一整個脊背發涼。軍中發生瞭如此大的變故,他居然到現在才知曉!

離琴翊琛當機立斷,命尚時附耳過來,在他耳邊低低吩咐了幾句。尚時看了看離琴翊琛左上方,在幾聲微微的響動後又歸於寧靜。

“世子現在何處?”華維周大怒。

“世子帶人巡邏後,一直未歸,屬下怕您急火攻心,病情加重,所以一直未敢告訴您!”

“放肆,如此大的事情,居然不與我稟報,視軍規如兒戲,來人,將副將雲陽拉出去砍了!”

雲楊剎那間感覺自己額頭彷彿有無數細密的汗珠滲出,顆顆冷汗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水線順著臉頰滑落。

他惶恐至極,不停地磕頭,腦袋撞擊地面發出如同搗蒜般的聲響:“侯爺饒命啊!真不是屬下有意違背軍規,實在是被逼無奈......二公子竟然綁架了屬下的親生女兒,如果屬下膽敢不聽從二公子的命令列事,他就要把屬下的女兒賣到那骯髒不堪的青樓!”

說到此處,雲楊已是涕淚橫流,聲音哽咽得幾乎難以成句:“屬下不敢不從啊!可是,屬下也曾派人暗中追查,但始終未能探查到二公子究竟將屬下的女兒擄到了什麼地方。因此,屬下才一直猶豫不決,遲遲不敢將此事稟報給侯爺您!”

華維周攥緊了拳頭,軍中出了如此大的變故,他本人竟然毫無察覺!不自覺的,在這酷熱的夏日裡,他的脊背居然生出了巨大的涼意。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眼前這令人震驚的一幕之上。一直坐在上首的離琴翊琛,則面色沉靜如水,緩緩開口道:“侯爺,依本王之見,這雲副將也是受到他人脅迫,身不由己。不如暫且寬恕他此次犯下的過錯,給他一個戴罪立功、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此時的華維周怒火中燒,只覺得一股無名之火猛地自心底躥起,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掉一般。然而,儘管內心早已被怒火燒得幾近癲狂,他卻不得不竭盡全力去壓制這股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只見他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甚至連鮮血都開始滲出來,但他依舊渾然不覺。最終,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華維周還是咬著牙關,強忍著心頭的憤怒,免去雲楊的死罪。

就在此時,離琴翊琛那張英俊而又冷漠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再次用那不緊不慢的語調開口問道:“據我所知,從乾城前往元京,如果一路馬不停蹄、晝夜兼程的話,總共需要整整四天的時間。那麼請問,在這漫長的四天裡,軍中可有任何訊息傳遞過來?”

離琴翊琛並不是一個愚蠢之人,倘若西境當真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這整整四天的時間裡絕對不可能毫無半點音訊。

說罷,離琴翊琛那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雲楊,似乎想要透過他的表情看穿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感受到離琴翊琛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雲楊不禁渾身一顫,額頭上更是冷汗涔涔而下。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硬著頭皮,誠惶誠恐地回答道:“回殿下,這四日以來軍中一切照常,並沒有任何訊息傳來。”

當聽到雲楊給出這樣的答案時,原本一直緊繃著臉坐在下首位置的華維周終於暗自鬆了一口氣。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沒有訊息無疑就是最好的訊息。畢竟只要軍中尚未出現混亂局面,哪怕華菱鈺已經成功奪取了權力,可西陵大軍依然牢牢掌控在華家手中,這便已經足夠了。想到這裡,華維周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自己的小兒子,一向心高氣傲,看不上世子大哥滿口的之乎者也,仁義道德,身上毫無半點武將應有的豪邁氣概都沒有。他知道對於自己將大兒子立為世子這件事兒,小兒子是滿腹牢騷和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