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色才剛剛泛起魚肚白,離琴翊琛甚至來不及享用早膳,便心急如焚地帶著和光匆匆趕往大理寺的監牢。一路上,他腳步匆忙,神色凝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儘快從閻友鳴那裡獲取到關鍵資訊。

當他們抵達監牢時,一股潮溼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但離琴翊琛絲毫沒有在意這些,徑直奔向閻友鳴所在的牢房。只見閻友鳴渾身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看上去十分悽慘。然而,離琴翊琛此刻無暇顧及他的傷勢,急切地開口問道:“閻大人,我想知道每次用來發放軍餉的銀票,到底是如何製作出來的?”

閻友鳴聽到問話,緩緩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然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殿下,這其中的流程甚是繁瑣。每逢要發放軍餉之時,首先會由戶部向大澧櫃坊發出通知。接到通知後的大澧櫃坊,就會開始著手繪製銀票的圖樣,並製作出燙樣。待完成之後,這些燙樣將會被呈交至戶部進行稽核。戶部經過仔細審查,如果覺得沒問題,就會將其上交陛下,請陛下過目。而陛下看過之後,會確定最終的版本。隨後,大澧櫃坊才能按照選定的燙樣進行勘版印刷。”

頓了頓,閻友鳴接著說:“而且,為了防止燙樣洩露出去,被心懷不軌之人偽造,大澧櫃坊通常都會呈上四種不同的燙樣給戶部。戶部再次稽核之後,從中挑選出兩種比較滿意的,再呈交給陛下。最後,由陛下親自決定到底採用哪一種燙樣作為正式的印製模板。”

“陛下選出最終定版燙樣,返還給戶部,戶部將最終燙樣交給大澧櫃坊,大澧櫃坊進行製版印刷,並做防止被偽造的標記。”

離琴翊琛突然插嘴問道:“這最終的燙樣,都會由誰經手?”

閻友鳴有氣無力的說道:“陛下選出最終燙樣,放入戶部一早備好的盒子中,陛下親自上鎖,由總管太監魏離命人送到戶部,由老夫、兩位侍郎共同開啟盒子,看過最終定版後登記造冊,通知大澧櫃坊掌櫃和副掌櫃前來領燙樣。”

“掌櫃和兩位副掌櫃到戶部做完交割手續,這軍餉盒子便歸大澧櫃坊掌管。製版印刷完畢後,再由大澧櫃坊的掌櫃和副掌櫃用原來的盒子將印製好的銀票送到戶部,戶部清點完畢後,交給龍武衛大將軍,由他負責護送軍餉到駐軍地。”

離琴翊琛接著問道:“閻大人確定,大澧櫃坊送來的銀票是真的?”

閻友鳴長嘆一口氣:“老夫和兩位戶部侍郎,以及大澧櫃坊的正副掌櫃都一一驗過,確實是真的。”

“那閻大人可看過從乾城返回的銀票?”

閻友鳴重重的的點了點頭:“言少卿已經讓我們幾個老東西看過,那銀票確實被人換過了,並非是我們送走的那一批!”

離琴翊琛冷冷的問了句:“閻大人可有想過這其中的關竅所在?”

“殿下,老夫剛剛跟您說的那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出問題。那假銀票足以以假亂真,說明燙樣一定被洩漏了出去……老夫不才,不敢隨意猜測,可老夫向天發誓,此事絕不是老夫所為啊,貪墨軍餉,可是夷三族的重罪啊!”閻友鳴涕淚縱橫。

接著離琴翊琛又審問了兩位戶部侍郎,戶部給事中,以及大澧櫃坊的正副掌櫃,製作燙樣的工匠、畫圖樣的畫師、雕版的匠人。為了防止圖樣外洩,從畫師到雕版匠人,皆是大澧櫃坊內部的自己人,且從畫樣開始他們便被關在一起,直到銀票印版完成順利送到駐軍地才能出來。他們所描述的,與閻友鳴所描述的環節大差不差,無一例外的說到最後都是喊冤,夷三族的重罪,自己擔不起。

所以洩密的,不可能是他們,那麼就只有在傳遞環節出了問題。都說自己沒有洩密,那這圖樣究竟是從何處洩漏的?

如今只有一人還未問,那便是定版燙樣的第一個環節,澧成帝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