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安意想著終於可以勾黎正去辦正事時,

他剛抬手準備拉開拉鍊,黎正的手機鈴就響了起來。

黎正渾濁的眼神馬上變得清澈,猛地從張安意身上坐起,摸到了電話。

對面打來的是一個影片電話。

黎正快速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點了接通。

“蘇蘇。”

“黎正,下戲啦?”

“嗯,對,今天收工比較早。怎麼了?”

“蟲蟲想爸爸啦。”

“哎呦,蟲蟲——是誰家的蟲蟲那麼可愛呀?”

張安意緩緩地爬了起身,整理好自己已經敞開的睡衣。

他的目光牢牢地定在黎正身上,

只見黎正面帶微笑,眼中滿是溫柔與寵溺,正透過手機螢幕與自己的老婆女兒進行著視訊通話。

溫柔話語、稚嫩的童聲、日常的問候……

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根根尖銳的刺,深深扎進他的心裡,連一個頭都沒留。

上輩子的他曾暗自發誓,此生不婚。

當上影帝后,他也曾因為不婚這個事多次上熱搜,

每次媒體問到時,他只能說自己專注事業,沒時間照顧家庭,所以選擇不婚。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黎正侵佔了他的全世界。

那個讓他動了要相守一生的人,讓他動了一輩子不結婚的念頭。

張安意喜歡他,也並非年少時的驚豔,而是陪他從絕望中度過的勇氣。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也不清楚。

那時候的他身體瘦弱,發育也比同齡人遲緩,

明明過了變聲期,聲音還是那麼嬌細,

沒有吸引人的驚豔外貌,考中戲落選,找不到工作,

被排擠,被講笑話,被堵在衛生間欺負,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沒錢生活……

每天都害怕著第二天的到來。

於是他向老天爺發願,

“老天爺可憐可憐我吧。”

就是這樣,黎正出現了。

或許是那種從未有過的,來自別人的關懷與愛護,

在無盡的孤獨中有了一個依靠,讓他一下子就淪陷了。

他覺得,眼前的男生,就是老天爺派他來拯救自己的。

張安意喜歡他的看向世界的單純,喜歡他的體貼,喜歡他對感情的專一,喜歡他年少寫信時歪歪扭扭的字型,

喜歡當年上百個觀眾的舞臺劇下,唯一為他鼓掌的他……

當年,推開黎正的是他,現在放不下的還是他。

張安意瞭解黎正。

一個純純的天蠍座。

愛得多深就恨得多深。

表面無事,暗地報復。

當初開機的時候,黎正允許葉蘇蘇在劇組裡秀恩愛,無非是想報復當年的那件事。

那上一輩子呢?

爆出他的過去、罵他是死gay,拼命造謠掩蓋葉蘇蘇的輿論時,

也是他嗎?

這也是在向他的報復嗎?

還有這輩子,對他若有若無的關心,也是打算和他拉近距離,再次把他狠狠甩掉的報復嗎?

一絲難以言說的苦澀湧上心頭。

他痴痴地望著,黎正眉飛色舞地拿著手機朝著對面講述著一天的趣事,時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上輩子也是那樣的。

在他死去後,被安放在他們家的客廳裡,他經常可以看見。

張安意曾想象過和黎正的幸福,被他人代替了,並且活得比他想象的更幸福。

那笑聲洋溢著張安意一輩子也體會不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