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淵猛地心內也一跳,心道,壞了,只顧想著玉屏的事,怎麼忘了這個夏謙是個婦科聖手,那方子......

夏謙遲疑了一下說道,“那方子是給賢妃娘娘開的,似有不妥。”

馮淵看看左右,一字一句輕輕地問道:“夏醫師,那方子你看過了?你擅自動過我案上的東西?”

夏謙道, “馮院判別誤會,剛才有風,您案上紙張被風吹落,我幫著撿起來了。”

馮淵低頭想了一瞬,不知他看到了多少?只得先安撫住他,別讓他亂說,“夏醫師,你一向為人低調,醫務上又極為勤勉,”頓了頓又說道,“只是,在宮中行走,你務必謹言慎行,不該說的話可不能亂說啊。”

原來馮淵剛開出了方子,便被急匆匆叫走,就把方子塞到一摞紙下,回來時發現案上的方子上赫赫然寫著賢妃娘娘,便知是自己開藥方的慣性使然。

因為宮中慣例,太醫署開出所有的方子必是會列清楚病人、用藥、用藥時間、開方之人,以備後用。宮女執藥方到御藥庫取藥,要將藥方留在御藥庫裡備查。

此次為賢妃診斷後,馮淵回到醫署即開出了方子,也按慣性寫了用藥人,卻忘記這方子是由宮女親自帶回去交給賢妃,然後賢妃自會派人到宮外抓藥,而不是要交給御藥庫的。

當下再看時他回過神來,上面赫然寫著“紅花、丹參”,這些可是破血之物,懷孕之人禁用。他趕緊把賢妃名字用墨筆重重塗去;雖說此方也是交給賢妃,但畢竟小心為妙,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去。之後便把藥方交給了來取方子的玉屏。

卻不想就出去這一晌的功夫,竟被夏謙看到了方子,還看到了是給賢妃娘娘開的。

馮淵不由一陣暗惱,又不能多問什麼,倒顯得自己心虛。

於是板起面孔說道,“那就是個普通方子,能有什麼問題。”

夏謙見他如此說,也連連稱是。

打發了夏謙,馮淵心裡終是忐忑。

夏謙到底看到了多少?

如果真如他所說,撿起來即放在桌上,一瞬間的事情,他應該不會看得太細。許是自己想多了。

可他又說方子有問題,難道他已猜出來......

以夏謙的個性,倒是不會到處胡亂嚼舌之人,但難免他好奇心起,透露給有心之人,豈不是會讓自己大禍臨頭。

他思來想去,竟至夜不能寐。後來又想夏謙平日裡性子軟弱,也從不與人爭搶,應該不敢與別人亂說什麼。明日只需威嚇一下,讓他成為自己的人,再用些小恩賄堵住他的嘴。

這樣想著,第二日馮淵到太醫署辦公,此時還沒有人來。首先進去看了看夏謙的位置。自己以前並沒怎麼關注這個人,因為他也不惹事,也不搶功,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只是婦科上有些小成就,可也並不算什麼,太醫院裡每個人都在某個方面是專家。

此時,醫署門口的守衛來報,一個僕人模樣的四十多歲的男人,自稱夏醫師家僕,來醫署給夏謙告假。

夏謙似是昨日回去就染了風寒,想告假三天。

馮淵一邊答應,叮囑讓他好好休息,一邊暗道不太妙!

早不風寒晚不風寒,偏偏昨天出了這檔子事,就病倒了?

莫不是已經被他猜出了蹊蹺?那就麻煩大了。

“不行,得面見賢妃,稟明事情原委。說到底這事是自己疏忽,這罪責怕是難逃,但比起事情敗露,鬧得不可收拾來說,這現下的罪責怕是輕的了。最好是,”想到這裡,他不由暗道,“賢妃派人將夏謙除掉,以絕後患!夏謙,你也不要怪我,怪只怪你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惹了不該惹的人!”

他打定主意,決定硬著頭皮到重華宮面見賢妃鄭元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