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阿古叔來了醫館,幫了南星很大的忙。

阿古在前面坐診,南星便可以時常到後面看鄭元時的病情。她每日為鄭元時針灸,已將她體內毒素清得差不多了,可是她還是遲遲未能醒來。

阿七在旁不由問道,“她怎麼還不醒?”

南星為她診了診脈,脈象平穩,心臟也不似之前孱弱,應該能夠醒來了,她也不由納悶,難道是她體內還有什麼病症自己竟然沒有診出來?

她安撫阿七,“先別急,大病初癒,總是需要些時日的。” 於是又坐下來重新把了一回脈,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她不意想到一點,從前,和師父學醫之時,聽她說起過,醫者為病患看病,是否能夠痊癒,一是取決於醫者本身的水平高低,二是要看患者自身的求生意志。假如患者對生已經喪失信心,沒有求生之志,那醫者水平再高,怕也是迴天無力。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動,難道,這鄭元時已經是一心求死,毫無生存意志?

從她的經歷來看,也難怪,至親之人竟要對自己下毒手,怕是換了別人,也難以過去這道坎。

南星問阿七,\"不知她母親現在何處?\"

阿七知道景煜已將元時的身份告知南星,便也不再隱瞞,道,“已經偷偷將她從鄭府接出來了,之前鄭元啟發現了元時的女兒身份,讓元時去跪祠堂,她母親偷偷給她送了兩回吃食,被鄭元啟發現了,便把她也關了柴房。所以那日元時之事,她母親還不知道。英王殿下想得周到,前幾日就派人夜裡襲擊了鄭府,把她母親救了出來。”

南星點點頭,這確實是景煜的作風,思慮向來周全,便回道,“這也算是救人救到底。如今鄭元時一直不醒來,以我猜想,不是不能醒來,而是不願醒來。”

“哦?不願醒?”

“是的,病人一旦喪失求生之志,所謂哀莫大於心死,怕是比傷病更為難治。”

“那怎麼辦?”阿七有些急了。

“這樣,如今這世上怕是隻有她的生母才能換回她的求生意志。速速把她接來,在鄭元時耳邊時時呼喚她,或許可以喚回她的意識,有一線生機。”

阿七道,“好,我馬上就去,這裡全託你照顧了。”

南星點點頭。

一炷香後,元時生母田氏便被接來了,她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人,還依稀能看出當年的美麗,當她發現自己的女兒躺在床上,面無血色,毫無生機的樣子,不由地潸然淚下。

“阿時,都是我害了你,” 她坐在女兒床邊,一邊掉淚一邊述說,“當年我真是豬油蒙了心,為了在老爺跟前爭寵,生下你就買通了穩婆,謊稱生了個男孩兒,從小逼著你學那些刀槍棍棒,時不時地身上帶傷,孃親也心疼啊!你是孃親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會不疼! 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咱們在鄭家,如果自己不給自己爭口氣,怕是沒有人會把咱們看在眼裡,孃親遲早會人老色衰,咱們沒有些依仗的話,怕是連下人都會欺負到咱們頭上。”

她坐在那裡一隻手默默抹著眼淚,一隻手撫著元時鬆弛地耷拉在身側的手。“阿時,孃親對不起你,我知道你不願意醒,你從小敬重的大哥怕你拖累鄭家,竟真的對你下了毒手!孃親早就擔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他竟不顧骨肉親情,也不顧念你這麼多年為鄭家在戰場上拼著性命搏回了那些榮耀,......\"

“可是你不醒的話,孃親該怎麼辦?以後孃親該依靠誰?孩子,你快醒來吧,孃親以後再也不逼你了,你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願意從今往後做回女子,咱就做回女子......\"

南星在一旁聽著,也不禁眼圈紅了。天下母親都應是顧念女兒的吧,即使曾經利用女兒換取榮耀,可終究血濃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