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被公差捉住,五花大綁地投入縣衙牢獄之中。

牢獄之中昏暗的光線中,根本看不清地上的東西,等她的視線習慣了,才發現地上滿是零零落落的乾草,靠牆的地方厚一些,顯然是用來睡覺休息的。

南星找了一塊兒稍微乾淨點兒的地方坐了下去。

不由苦笑,以前處在深閨,在爹孃跟前有吃有喝,什麼也不用發愁,卻一直抱怨無聊;如今這落魄光景裡幾日間倒是把以前沒經歷過的全都經歷了個遍。

幾日間,自己似乎長了好幾歲,心都似乎老了好幾年。

既來之,則安之吧,與其抱怨,不如靜靜地等待時機。

如果能逃,就逃出去,如果不能,就等著自己最後的命運。

也許不久後這縣城便會接到通緝榜文,自己或許逃了這麼遠,終歸是逃不脫命運。

想到此處,也便安靜地坐下來。

想起從前,與父親一起讀詩,讀到“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那時不懂何意,便問父親。

父親一邊摸著自己的頭,一邊笑著跟自己解釋,“就是說,當你沿著小河走啊走啊,竟然走到了小河的盡頭,你要怎麼辦呢?難道無路可走了嗎?不是這樣的,還可以換一種方式,坐下來,欣賞一下天上的雲捲雲舒,又何嘗不是另一種風景?

人這一輩子總有些溝溝坎坎,不如意處十之八九,當你身處絕望之境,一定要有定力,心裡先不能慌,就好像行醫也是如此。

病人身患重病之時,唯一的希望就是醫者,作為醫者,不管遇到什麼樣的病情,有你見過的,你沒見過的,你有把握的,也有你沒把握的,醫者自己不能先行絕望,要在絕望處生出希望,自古以來醫者名家無不如此,才能創造出生生不息的醫學奇蹟。”

南星抱著膝,回想起父親的話語,不由地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

父親,你可知道孩兒如今就是那絕望之境,真的還會有希望嗎?

又想起自己那碗麵還沒有吃,便被關進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叫著,實在忍不住,不由地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吵死了!”

角落裡傳來一個聲音。

南星一驚,抬起頭來,四下望去。

自己所在的牢房中似乎還關著一個人,好半天才看清楚那人靠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和牆溶為了一體。

只見那人說完,嘩啦一聲響,好像是鐐銬的聲音,似乎換了個姿勢,繼續靠牆而坐,又不說話了,牢房中又陷入了沉寂。

南星止住哭泣,心想,如今竟連哭都不能夠隨心所欲。

自己滿腹心事,也不去理那人,覺得又累又餓,便想靠著牆睡一會兒,心想,也許睡著就不餓了吧?

可剛眯著,就聽見一陣“咕咕咕”叫聲,心想,自己肚子叫得也聲音太大了吧?簡直都在耳邊了。

睜眼一看,卻見一團白色從牢房上方一尺見方的小窗中飛了進來。

竟是一隻雪白的鴿子!

那鴿子飛落在角落裡那人的肩膀上,只見那人似乎摸摸索索地從鴿子身上取下什麼東西,站了起來,走到那小窗下面,藉著光看著,南星忍不住也隨之看去,好像是一張小紙條。

那人似乎覺察到南星的目光,扭頭瞪向南星,目光凌厲,嚇得南星一哆嗦,忙低下頭假裝睡著了,再不敢看。

片刻後,南星覺得那人似乎又坐下了,聽得耳邊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

她悄悄抬頭,卻看見自己身前那不多的亮光被擋住了,一襲白色衣衫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那衣衫已經多處破舊,南星順著衣褲往上看去,看到一張面目模糊的臉,頭髮梳著蓬亂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