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街上並無多少行人,夏謙腳步匆匆。

半彎鉤月浮現於天際,一會兒又鑽入厚厚的青灰色雲層裡。

夏謙返回家中,看到院落中並無異常,稍稍放下心來。

進得主屋內,看到劉氏正在床前思索著什麼,見夏謙回來,忙迎上來,“夫君,你回來了。我今日已經按照你的囑咐去過歸元寺了,方丈並未說太多,只說讓你多多保重。你看,我拿回了你說的那本醫書。”

說著,將衣櫃開啟,裡面放著兩個包裹,顯然是劉氏已經收拾好一家人的行裝。

從裡面取出醫書,夏謙看到正是父親留下的那本,便又放回行李中,問道,“你吃過飯了嗎?”

“未曾,想著等你回來,也和張媽他們一塊兒吃,你不是說要跟他們當面說明。”

“嗯,我已經想好了怎麼跟他們說,”又問道,“南星呢?”

“嗐,這孩子,氣性還挺大,中午飯也是在屋裡吃的,我看她也沒出門,就沒管她,也怕她看見我收拾東西會胡思亂想。”

又有些赧然地說道,“你說不讓帶得太多,可是有些東西我還是有些不捨,畢竟是咱們十幾年積攢下來的東西,留個念想也好,所以收拾下來竟有兩個大包。”

“也好,娘子願意帶就帶著吧,咱們有馬車。那就去叫南星吃飯吧。”

於是讓張媽喚來南星吃飯。

一會兒,張媽回來,面色猶豫,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怎麼了?張媽?”劉氏疑道。

“老爺,娘子,”張媽嘆了一口氣,“你們自己看吧。”

說著轉身將身後藏著的人露出來,夫妻二人一看,不由一驚,竟是徐氏澤蘭!

“南星呢?!”劉氏急道。

後面跟著的半夏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道,“小姐出門去了,應該是去了徐家醫館。”

夏謙臉色沉了下來,明白定是他那個好師弟又讓南星去幫忙了,想要發作,看到徐澤蘭怯怯的樣子,又忍下了。

只是吩咐張媽,“趕快去找回她來!”

劉氏一向喜歡澤蘭乖巧,又和南星是閨中好友,也不好動氣,便說,“蘭兒,定是南星淘氣,讓你留下來替她。本來是應該留你吃飯的,可今天,”頓了一頓,“今天有些不巧,我們家裡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就不招待你了,我讓張媽把你送回去。”

澤蘭見事情敗露,南星又遲遲不回,也不敢吱聲,只得羞愧地點點頭,跟張媽出去了。

誰知剛過片刻,張媽就大叫著跑了回來,渾身篩糠一樣顫抖,臉上竟有一道血汙痕跡。

夏謙心知不妙,忙將夫人護在身後,出得門來。

暗夜裡起了風,廊前懸掛的兩隻白色燈籠在風中飄搖不定,照得院中的花草樹木影子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大門敞開,隱約看見澤蘭穿著南星的衣裙倒在地上,渾身血汙,賈叔直挺挺倒在大門口,王媽倒在廚房門口,生死不知。

一個黑衣人站在那裡,臉上蒙著面巾,手中的鋼刀在夜色中閃爍著令人膽顫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