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的院子裡乾乾淨淨。

一棵枇杷樹下襬著一套老木頭茶几和木椅,茶几和椅子上落了幾片落葉,卻沒有一點灰塵。

院子裡正屋、廂房窗幾明亮,一點破損都沒有。

這院子一看就是有人經常打理的,一點也看不出主人離家十幾年了。

崔宇峰狐疑地望著傑仔:“你收拾的?”

傑仔說:“我自己家都沒這麼幹淨,我能收拾?”

崔宇峰心潮起伏,走到堂屋的門口,伸手在門檻邊的石階下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一小串鑰匙……

白如雪“哈”的一聲:“你們家的鑰匙藏在這兒呀!”

崔宇峰沒說話,用鑰匙開啟堂屋的門鎖,吱呀一聲推開大門。

堂屋裡的傢俱整整齊齊,老八仙桌、長條凳、小神龕、一臺老式長虹彩色電視機……無一例外的乾淨清爽,一塵不染。四壁掛的畫兒也沒泛黃顯老,好像是有人經常更換的。

崔宇峰來到了自己唸書時候的書房。書房整整潔潔的,書架上的老教科書、桌上的檯燈、擺在上面的筆筒,和十幾年前離家的時候一模一樣。那臥室小格子鋪就的床單上還細心地遮蓋著一層薄膜……

崔宇峰大步走向父母的臥室、老廚房……看著看著,崔宇峰眼圈紅了,站在院子裡發呆。

傑仔在一邊撓撓頭:“估計是秋芸姐吧,我好多回看到她出現在你們家這條路上,只是沒想到她會進來打理這些。”

“都那麼多年了,想不到秋芸姐……”傑仔看到白如雪,打住了話頭。

白如雪斜著眼瞅了瞅崔宇峰,哼了哼。她知道這會兒不能說刻薄話,要不小黑會生氣。白如雪輕嘆一聲,走到那棵批把樹下坐下,拿著一葉掉落的樹葉掂在手裡把玩……

白如雪心說,這肯定是那個叫秋芸的女人乾的了,這女的可真是賢惠,難怪他媽的讓這小黑神魂顛倒,換老孃……臣妾可真是做不到哇。

崔宇峰足足站了兩分鐘才回過神。

崔宇峰像是對自己說話:“把東西搬進來吧。這家還能住。”

……

崔宇峰在門口送傑仔。

崔宇峰說:“晚上叫叔公來家喝酒吧。”

傑仔說好。

崔宇峰又問,村裡現在買肉哪裡可以買?

傑仔說,還是豬肉榮家裡買,他們家現在搞了個小超市,不光賣肉賣菜,還賣一些生活用品。

……

送走傑仔後崔宇峰開始忙碌起來,把行李歸置好,把院子又清掃了一遍。白如雪坐在枇杷樹下看風景,手裡拎著一支純淨水有一搭沒一搭地抿一口。

忙完,崔宇峰對白如雪說:“我村頭買點兒菜,晚上叔公和傑仔要來家吃飯。”

白如雪抿了口水:“沒準兒那田螺姑娘把你們家的菜地也打理得挺好,你不去看看麼?”

崔宇峰一想,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崔宇峰剛一抬腿,看到白如雪眼神不對,站住了。

崔宇峰說:“要不,一起去看看?菜園子如果沒菜,我們一起出去轉轉?”

白如雪說:“我這心裡頭不痛快,你自己去吧。”

崔宇峰心想,壞了,邋遢鬼可能不爽,想找人吵架了。崔宇峰嘆口氣,瞄了白如雪一眼,悄悄走了出去。

菜園子青青翠翠的,小白菜、生菜、蔥蒜、捲心菜生機勃勃的……崔宇峰默默地站在菜園子邊發呆。

秋芸的家離這裡沒多遠。

崔宇峰抬頭望了望遠處半山坡上的一座掩映在樹林裡的水泥小樓,那就是秋芸的家了。少年時代的崔宇峰經常和秋芸站在各自的家門口打招呼,有時候崔宇峰打著長長的“喲呵”聲,秋芸家門口則傳來清亮的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