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嚇著我家的狗啦。”老頭兒站在田埂上衝著崔宇峰喊話,身後跟著幾個閒漢。

崔宇峰看到一群人跑過來,原本以為是大夥兒要過來過問這件事的,會幫忙想想辦法,沒料想老頭兒來了這麼一句,崔宇峰滿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崔宇峰說:“大爺,那狗不是沒事嗎?我沒壓著它。”

“它被嚇了,它是懷孕的母狗,被你嚇壞了。母狗受了驚嚇會難產,小狗生下來也養不大你曉得吧?”

崔宇峰愣了愣,轉頭四處看看,想看那條狗,那狗卻不曉得跑哪裡去了。

白如雪可不是個相好的,她看得出眼前這個老頭兒來者不善。白如雪小手腰裡一叉:“喂,老頭兒,誰告訴你狗受驚嚇就難產?你別胡說八道。”

老頭回頭對身後幾個閒漢說:“你們說,會不會?”

身後響起一片附和:會!會!

閒漢們話這樣說著,個個眼珠子沒離開過白如雪……

崔宇峰農村長大的娃,知道老頭兒倒沒亂說話,但是那條狗有沒有懷孕現在誰有證據?狗早跑沒影了。

崔宇峰沒想到家門口居然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唉,離家十多年,世風日下,家鄉人都不再淳樸了……

大過年的,在家門口崔宇峰可不想和鄉親們搞對立。崔宇峰笑笑:“大爺,您就說賠錢吧,多少錢?”

老頭兒好像早知道崔宇峰會那麼痛快似的,說話一點也不磕絆:“400!”

崔宇峰還沒來得及回話,白如雪毫不猶豫地頂回去:“不給!你這個糟老頭子想訛錢啦。”

老頭兒回頭和眾人說:“她罵我糟老頭,她還說我訛錢……”

眾人紛紛搖頭,哪裡會訛錢?這妮子說話太不中聽了。

老頭兒衝著白如雪喊:“你要再說我訛錢我讓你賠800!”

白如雪差點兒吐血:“你這老東西……”

哎哎,你要罵人嗎?你要罵人你們倆可就走不了噢。眾人開始放狠話。

崔宇峰連忙勸住白如雪:“別吵,我來。”崔宇峰想了想,舔舔嘴唇,操著一口地道的本地腔道:“阿公,我也是客家人呢,就是這五塘村的人,您可別拿我當外人噢。”

老頭兒呆了一呆,身後的閒漢們也愣住了。崔宇峰這土話太地道了。

“你是……”老頭兒細細打量著崔宇峰,閒漢們也盯著崔宇峰的臉兒……

“我是村尾崔老師家的賴裡,崔宇峰,阿峰啊!”崔宇峰把頭湊了過去讓大夥兒看。賴裡是兒子的意思,本地土話。

“崔老師的賴裡?”大夥兒的頭也往前湊了湊。

“噢!”老頭兒一陣驚呼:“真滴是!是阿峰迴來啦。”人群隨即爆發出一陣喧鬧,一個年輕人衝著榕樹下的人喊:“曉得吧?是崔老師的賴裡回來啦,是阿峰啊——”榕樹下的小媳婦兒立刻嘰嘰喳喳。

老頭兒瞬間堆滿笑意:“哈哈。阿峰啊,我是你鄰居你還記得吧?三叔啊,你小時候喊我三叔啊。”

“噢,原來您是三叔啊,都留著白鬍子啦,我剛才一下沒認出來呀。”

田埂上霎時間洋溢著快活的氣氛。

“阿峰啊,我是金仔,你還記得我吧?哈哈。我們還是小學同學呢。”

“阿峰,我是阿二古,記得不?哈哈。上山砍柴我幫你捆過柴滴……”

閒漢們跑過來和崔宇峰擁抱、握手,拍打著肩膀嘻嘻哈哈。

嬉鬧了半晌,崔宇峰說:“三叔,你那狗……”

三叔說:“你要吃狗肉麼?那不是我家的狗,是崔瞎子家的,你要吃狗肉我去把那狗打了吃,晚上喝酒。”

崔宇峰連忙搖手:“不了不了,謝謝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