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醫生來了,和崔宇峰一番問診交流,小護士幫崔宇峰測量了血壓換了藥離開。

值班醫生和牛所熟悉,對崔宇峰目前的狀況持樂觀態度。醫生說,病人年輕身體好,完全康復沒有問題,讓大夥兒別擔心。

牛所問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醫生說先治療一個月再做決定,具體要看康復情況。醫生問有沒有家屬來陪床,病人起居飲食都需要人照顧的。

老莫說不用了,他就是家屬,他來陪就好。

醫生走了。幾個人坐了下來。牛所有些奇怪:“老莫,你那邊事情那麼多不回省廳?你陪什麼床?我這邊安排兩個輔警輪流值班就行了,小崔這個情況這起碼要個把月呢。”

老莫苦笑沒吭聲。

崔宇峰掛念著白如雪,說:“莫參謀,你幫我去省醫院看著白如雪吧,這裡有牛所張羅。”

老莫沉吟了半晌才說:“別說這些了,我被停職了。”

啊?在場幾個人都給驚了一下。

“省裡一位副省長空降到省廳做了黨委書記,並且打算接任廳長,我被他點名批評了。說我無原則地違規辦案,用8、90年代的土辦法辦現在的案子引發嚴重後果。那位新上任的書記說我已經不合適從事現在的刑偵崗位,讓我停職反省等候處理結果。這件事情過後十有八九我要調離崗位了。”

牛所一捶大腿:“這他媽的不是官僚主義嘛,你們領導不幫你說說話?”

“唉。”老莫嘆口氣,“我那總隊領導還在寫檢查呢,他都自身難保。新來的領導要殺威棒立威,我們刑偵總隊剛好撞槍口上了。”

崔宇峰斜靠在床上,輕聲道:“莫參謀,對不起,是我搞砸了。”

“別那麼說,違規確實是違規了。白如雪長期羈押看守所其實按流程應該那麼辦。是我過多考慮蔡鵬飛的能量和破壞力,我個人比較同情白如雪,也想拉她一把才想出這麼個餿主意。結果領導一頂帽子扣下來,說我這是對國家行政執法體系的不信任……”

白如雪的事情小鄧已經知道了。小鄧義正言辭地道:“莫隊,你們那領導肯定不懂業務。警察如果都按條令破案子,那還需要偵察員幹什麼?他就不懂得有時候警察也是要和嫌疑人有交換條件、要建立感情信任嗎?”

老莫凝視了小鄧半晌,微笑道:“你跟著牛所學了不少,看來以後是個人物。”小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牛所瞅了瞅小鄧,鼻子哼了哼:“官字兩個口,是非任他說。如果這一次逮住了那個蔡鵬飛呢?還不是領導的英明決策?他媽的……”

老莫擺擺手:“別提我的事了。你那犧牲一個警察,重傷一個,怎麼說?”

牛所臉色一暗,淡淡地道:“反正這次是吃了大虧了。老子回去還有一堆的破事等著我呢……不過,比你老莫好,領導不敢對我怎麼樣,最多內部檢討。誰要屌我誰來幹這個所長!他媽的……”

牛所的手在兜裡摸煙。

小鄧說:“這裡不讓抽菸。”

牛所一瞪眼。崔宇峰說:“抽吧,沒事。反正我都被你們熏習慣了。這病房就我一個,沒其他病人。”

崔宇峰放心不下白如雪,一直不敢打斷牛所和老莫掰扯,這會兒得空插話,緊接著道:“莫參謀,白如雪情況怎麼樣?我,我以後還能見著她嗎?”

崔宇峰心想,老莫被停職了,以後會調離崗位可能不會再負責白如雪的案子,自己的看護任務不是已經無疾而終了嗎?那白如雪以後的命運如何安排呢?

老莫心裡一動,輕輕地說道:“怎麼?你們倆好上了?”

崔宇峰盯著自己身上的白床單,鼻子裡“嗯”了一聲。

老莫望了望牛所,又望了望小鄧,有些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