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菱麵包車走遠了。

崔宇峰說:“你剛才胡說些什麼呀?”

白如雪說:“我怎麼啦?你們在場部嘀咕那些話我都聽到了,崔宇峰,你給人甩啦!被那個嫌貧愛富的丈母孃蹬了。”

原來又給邋遢鬼偷聽,崔宇峰有些生氣:“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崔宇峰,你可別不識好歹,我這是自我犧牲。你叔公和傑仔回去肯定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崔宇峰有人追。老孃這是在給你掙面子懂吧?”

嗐!崔宇峰被白如雪整得哭笑不得:“我掙這個面子做什麼用啊?拜託你別給我添亂了好不好?”

白如雪聲音柔柔的:“那我要真的做你老婆呢?”

崔宇峰一呆,這邋遢鬼恐怕也是喝多了。崔宇峰默默地站了半晌,轉身往院子裡走。

白如雪在崔宇峰背後吼道:“喂,老孃給你做老婆還虧了你呀?”

崔宇峰頭也不回。

白如雪低低地罵了一聲:“王八蛋……”

……

一連幾天,崔宇峰爬山都沒帶白如雪,而是獨自帶著蛋蛋朝著山頂猛衝,然後又氣喘吁吁衝下來,最後在涼棚那練功區“乒乒乓乓”打沙袋。聲音很大,大到白如雪隔著窗戶都隱約聽到那涼棚木樑的“吱呀”聲。

才幾天功夫,崔宇峰一張臉兒肉眼可見地瘦了下去,眼窩有些下陷,下巴上露出青青的胡茬。

白如雪知道他的心病,這幾天崔宇峰房間的燈通宵通宵亮著,這小黑正在經受失去女人的痛苦。哼,雄性動物最大的悲哀大概就是失去交配權吧。白如雪也懶得和崔宇峰搭腔,只是偶爾在崔宇峰在涼棚裡發洩的時候鼻子哼了哼:慫貨……

崔宇峰固然心情不好,但還是一如既往地勤快,白如雪的一日三餐依舊照顧得很好。

這一天吃早餐的時候,崔宇峰說:“白如雪,你有幾天不鍛鍊了。”崔宇峰聲音有些沙啞。

白如雪說:“老孃不鍛鍊了,擺爛。”

崔宇峰喉頭滾動了一下:“別這樣,好容易養成的習慣。”

“我也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白如雪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她可不會安慰人。

崔宇峰沉默著,望著院子外面的太陽花出神。

白如雪瞅著他那樣兒,心裡想著,其實這小黑也挺造孽的,可是,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麼呢?難道真要老孃獻身才能安慰他那顆受傷的心靈?他媽的,這小黑還嫌棄人呢……

天空從中午的時候佈滿烏雲,到了下午,黑雲愈發的沉重,好像那山頂的神廟都被壓住了。要下大雨了……

十月份,南下的冷空氣偶爾會帶來幾場暴雨。廣南的氣候就是如此,整個秋季的燥熱會在一次又一次冷空氣的侵襲中消失殆盡,繼而會慢慢進入微寒涼爽的冬季。

白如雪焦急地站在林場大門處張望,要下雨了,小黑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隨著天際傳來一聲低沉的轟鳴,天幕間彷彿破了一個大口子,滂沱大雨嘩嘩地傾瀉下來。雨點打在林子的樹葉上噼啪作響,廣袤的森林霎時間一片濛濛的水汽,天色幽暗幽暗。

崔宇峰揹著揹簍麻木地在大雨中踽踽躑躅,好像這潑天的大雨和他無關。

崔宇峰難受。失去了秋芸,崔宇峰勾勒的田園詩意的未來被撕得粉碎。

他原本想著,自己工資雖然不高,但是和秋芸一起生活在林場開銷也小,自己有的是力氣,開荒種菜養雞挖筍,自給自足,無憂無慮,遠離塵囂。如林局所言,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然而,這一切已不復存在了,那個善良溫柔的女人終將成為別人的新娘……

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呢?崔宇峰覺得自己好像是一條溪流中的小船,不小心闖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