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空蕩蕩的,只擺著一個高大的架子。架子是用鐵絲編織出的人形,軀幹的部位掛著蒼白的骨骸。

瞬間貼到了楊聞唸的胳膊上,蘇曉檣拽著他的衣服,嘴角抽了抽,“為什麼你的臥室裡總是要放一塊骨頭啊!”

她努力地不發出尖叫,但是大聲地吐槽。

“埋骨地裡的那塊是聖骸,這塊是我的骨頭。”

楊聞念開啟那個盒子,裡面裝著一塊完整的臂骨,“移植龍骨會把你自己的骨頭完整的剔除出來。按照規定,那份骨頭會被集中起來銷燬。”

“因為在移植的過程中,它大機率已經被龍骨裡龍類的基因汙染了。雖然我們至今仍不知道龍族有沒有基因這種東西。”

“但是我的骨頭沒有,因為聖骸很特殊,它不會汙染我的骨頭。所以我把我的軀幹骨收集了起來,封存在這裡。”

他把那塊臂骨放在了架子上,調整好了位置,和軀幹骨的肩骨貼緊,勉強能看出人樣了,“這趟把我的左臂骨帶回來了。”

他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那有些滲人的骨頭架子,聲音幽幽得,但並不嚇人,“未來我還會再回來幾次,帶回來右臂骨、左腿骨、右腿骨……最後是頭骨……”

蘇曉檣問,“為什麼要這麼做?臥室裡放骨頭,還是自己的骨頭,不會覺得怪嗎?”

“因為這樣能留個念想。”楊聞念怔怔地看著,“好像只要這幾塊骨頭還在,我就還是個人。而不是被龍骨變成一條龍,或者其他什麼奇怪的東西……”

蘇曉檣本還有些不理解為什麼楊聞唸對這種東西有著那麼深的執念,但是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成為守墓人是他自己的選擇,做出了選擇,楊聞念也就做好了承擔代價的準備。

但做好了準備並不意味著就心甘情願地接受代價。

人們總是很固執地想要保留一些美好的東西,懷念也好,見證也罷,留下一點總比什麼都沒留下要強。

就像楚子航會把過去的記憶每天睡覺前重播一遍,回憶一遍那邁巴赫狂飆的雨夜,儘管這份回憶很痛苦;

就像凱撒的車庫中間永遠擺著那輛給十幾歲孩子定製的哈雷摩托,儘管現在的他坐上去屁股都放不下。

儘管到了最後,我們也許會把這些美好的東西推上賭桌成為籌碼,但還是會想要拼盡全力儘可能輸得少一些。

我們總以為留下一些影子,就彷彿還能回到過去。

但其實我們都知道,過去,早就回不去了……

覺得氣氛有些沉悶,所以蘇曉檣眼睛轉了轉,指著那塊骨頭問,“肋骨上好像缺了一塊,是怎麼回事啊?”

軀幹骨的後側肋骨裡,有一根明顯從中間斷了個口子。斷口不大,只有一小節的樣子,大概半個指肚大小,透過它能看到衣櫃後壁粗糙的木質紋理。

“我把那一塊掰了下來,做成了一條項鍊。”楊聞念說,“我把那條項鍊送給了我的一個朋友。”

“他叫顧文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