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1日。

西班牙首都馬德里的市中心有一座廣場,中間矗立著一座高聳的紀念碑,紀念碑下坐著一位老人,手中握著石雕的書卷。

一個人騎著馬從老人前面經過,馬很瘦,人也很瘦;另一個矮胖的人跟在他身邊,卻騎著頭驢,滑稽可笑。

他們都是青銅鑄的,即使時常修繕也難掩歲月無情留下的痕跡。

“這裡是西班牙廣場,為了紀念西班牙的著名作家‘米格爾*德*塞萬提斯’而建立。”楊聞念漫步走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目光始終不離那座石碑。

“石碑下坐著的老人就是塞萬提斯,他手裡那本書是他最出名的著作——《堂吉訶德》。”楊聞念像個導遊一樣介紹,“那兩個銅雕就是《堂吉訶德》的兩個主人公,騎士‘堂*吉訶德’和他的僕人‘桑秋’。”

“旁邊那兩座石像是主人公堂*吉訶德的兩個真愛,平凡的村姑阿爾東沙和他想象中美麗的公主杜爾西內婭。”

路明非聽著他的話一一掃過這些雕塑,嘴巴張成一個雞蛋,“哦……”

楊聞念依舊在說,“其實阿爾東莎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姑娘。但堂*吉訶德以為自己是個騎士,離開了家想冒險。他從沒離開過家,從沒冒過險,他沒有看過真正的世界,不知道這世界有多大。”

“所以他把旅館當做了大大的城堡,把旅館裡工作的平凡的阿爾東莎當做了公主,並想象她是美麗的杜爾西內婭,是自己美麗的妻子。”

楊聞念緊盯著路明非的眼睛,想從他眼裡看出一點不一樣的神情來。

他覺得,路明非就是堂*吉訶德,陳墨瞳就是平凡的阿爾東莎。路明非離開了家想要冒險,在卡塞爾學院遇到了平凡的陳墨瞳,於是從不知道世界有多大的路明非覺得陳墨瞳就是這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發誓要娶她為妻,好像自己是個騎士。

但故事的最終是堂*吉訶德認清了現實,他回到了自己家裡,孤獨地老去。

路明非撓撓頭,舉起相機對著‘美麗的杜爾西內婭’咔嚓就是一張。他讓奇蘭接過相機,然後自己在‘杜爾西內婭’旁邊擺了個pose,奇蘭笑著幫他合了影。

他沒讀過《堂吉訶德》,不知道這本書講了什麼,不知道這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也不知道楊聞念把他帶入了怎麼樣的身份、怎樣的故事,所以他玩得很開心。

沒心沒肺也沒什麼不好。知道的太多、想得太多會很累,就像楊聞念一樣。

紀念碑和石像前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水池,噴泉噴出水來,叮咚作響。

楊聞念踩著水池的邊緣走到紀念碑對面,雙手插兜,平視著塞萬提斯,彷彿能透過五百年的時光和這位一生坎坷的作家對視。

查爾斯流連於廣場裡雄渾莊嚴的羅馬式迴廊和拱門,奇蘭欣賞著包圍住廣場的塞爾維亞風格建築,阿拉伯和西班牙的獨特韻味在這裡混然一體。

路明非則端著相機拍來拍去,時不時拉著奇蘭讓他給自己拍照,照片裡他對著堂吉訶德的銅雕做鬼臉,站在高聳的馬德里塔下雙手指天。

人生百態,每個人都不一樣,做好自己便已經很棒了。楊聞念看著自己的朋友們無聲地笑了笑。

“楊,你很喜歡《堂吉訶德》嗎?”查爾斯站到了楊聞念身邊,和他一起看著水池對面的石雕。

“談不上多喜歡吧。”楊聞念搖搖頭,“畢竟是傳說中的‘歐洲第一部現代文學作品’,很早就讀過。現在路過這個為了紀念塞萬提斯而建立的廣場,看著這本小說裡的主人公一一從我面前走過,所以有些感慨。”

他叫住了旁邊想要取廣角遠景拍一張攝影大作的人,“路明非。”

“唉?在!”路明非轉過頭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