昳麗,似乎同先前沒什麼不同,又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深黑的眼瞳凝向長穗,自下到上,本該凜冽的瞳色,在對上長穗的眼睛時,氤出溫情,就連嗓音也是輕和的壓低,“可有受傷?”

長穗搖了搖頭,說沒有。

眼眶發酸,她有太多話想同雪十一說,卻又生疏的不知該說什麼。散碎的發蕩在他的側顏,兩人之間隔著落雪法籠,沉默凝望,雷電的紫光映在雪十一蒼白的面容,忽暗忽明詭秘莫測,長穗明明沒有觸碰到他,卻莫名能感受到他的壞情緒。

“你……”長穗心生異樣。

不等說話,一聲暴喝打斷二人,“雪十一,你可知與你成婚的是個什麼東西!!”

司彧看向雪十一的右手,那縷純陽真火還捏在他的掌心,跳躍掙扎,滴滴鮮血順著燙傷的手縫流落,染紅小片雪面,他卻好似沒有痛覺般,緊抓不放。

真火有靈,一旦雪十一鬆手,便會跳躥入籠,直奔長穗。

司彧壓下心中不悅,指著長穗罵道:“她是個孽畜!!是個妖邪化生的孽畜!!雪十一,你被她給騙了!”

“是啊,她是隻妖!”

“她殺了衡老,奪了衡老留下的寶物,蠱惑人心意圖顛覆道門!!她該死!!”

眾人七嘴八舌數落著長穗的惡行,憤慨模樣好似親眼看到長穗作惡,出聲攛掇著,“此等蛇蠍心腸的孽畜就不該留存於世,道子她也敢騙,殺了她,殺了這個孽畜為衡老報仇!”

眼下的局面不止對長穗不利,還將刀刃對準了雪十一,若是聰明人,現在就該撇清與長穗的關係,順眾人之意斬殺長穗以證道心,而雪十一隻是面無表情站著,擋在長穗身前未有絲毫偏移。

“她不是妖。”一口一個孽畜傳入雪十一的耳中,他看向喊得最歡的幾人,聲線平平不帶感情,“更不是孽畜。”

沒有人有資格詆譭長穗,尤是這群螻蟻。

此話一出,眾人止了聲音,不解雪十一為何還要維護長穗,“可她、可她就是妖啊。”

獸耳獸尾金瞳,非我族類不是妖邪是何物?

以為雪十一被長穗蠱了心智還未清醒,有人再次數落長穗的惡行,用詞偏激滿口穢語,長穗循聲看去,發現那人也曾私下找她要過銅鏡,此時看都不願看她,好似生怕髒到眼睛。

“道子莫不是被這孽畜蠱的還未清醒。”那人陰陽怪氣道:“就算你們結契成了婚,妖邪就是妖邪,裝的再像也不會是人。”

“雖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你這位新婚妻子可是殺了衡老,你不會還把她當道侶吧?”

“是啊……道子為何還要幫妖邪說話,難不成當真愛上了妖邪……”眾人的情緒被煽動起來,看著雪十一的眼神也跟著變了。

司彧的目光在長穗與雪十一之間來回打量,見雪十一還抓著那縷真火,他摸了摸鬍子,“雪十一,老夫指給你兩條明路。”

第一條路,承認長穗是他的道侶,與她一同關入雷霆法籠受罰,剝去道子之名廢去修為,永不再錄道門。

“這第二條路——”司彧拖慢了語調。

他背對著眾人,將惡意暴l露在兩人面前,“由你來執行火刑,逼她交出銅鏡。殺了她,前塵往事概不追究,你還是道門風風光光的道子,道門未來之尊。”

該怎樣選,所有人都知道,長穗知道,雪十一知道,司彧更是清楚。

“是生死不渝還是殺妻證道,你可想好?”

“殺妻證道……”雪十一還是頭一次聽到如此荒謬之言,真是比他還要荒唐。低喃重複,他捂額失笑,“敢問手刃摯愛,證的是哪門子道?”

“自然是天地大道!”司彧抬手指天,抑揚頓挫正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