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該砍了她的手。

在她當著眾人的面嘟著嘴說只肯嫁給他時,他就該拔了她的舌。

在她滿懷歡喜準備著婚禮,轉頭卻命他與豬成婚時,他就該挖了她的心。

她欺辱他、踐踏他、掩下滿目厭惡又撲入他懷中言愛,她說只愛他一人,說是他是她的夫君,與旁人歡好過後又要他時時刻刻想著她,躺在野男人的臥榻得意洋洋認定他捨不得殺她……在她眼中,他究竟是什麼?

他究竟是下賤汙劣到何種地步,才會留她至今捨不得殺。

“那你殺了我啊!”長穗還在叫囂。

脖間收攏的力道沒能扼住她的呼吸,她嘶啞逼迫著他,“你不是什麼都敢做嗎?你不是膽子大的很嗎?這麼多人你眼也不眨就能殺,殺了我不是容易的很嗎?”

“慕厭雪,你殺了我啊!”

“閉嘴——”脖間的手又用力了些,長穗悶哼一聲被卡住命門,大張著嘴巴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殺了你,”灼裂的疼痛像是割斷了她的脖頸,慕厭雪的聲線陰冷,“豈不是便宜了你。”

意識開始抽離,長穗不受控制的煽動眼睫,徹底失去感官時,她聽到最後一聲忽近忽遠,“刑冊中折磨人的法子上百種,你說,你能撐到第幾種呢?”

她可以不怕死,但這世間多的事比死亡可怕之事,他總能找到讓她哭著求他的懲罰。

“……”

“……”

長穗被軟禁了。

整個公主府一夕之間易了主,向來大敞的府門變為封鎖的銅牆鐵壁,沒有一人能從這裡逃離。

有忠心的僕從想要救出長穗,不等靠近房門,便被鬼麵人一刀斬了頭。所有人瑟瑟圍縮在前院中,抱頭蹲地驚恐流著眼淚,他們先前看不起的那位窩囊駙馬,高坐在圈椅上擦拭指尖,眼皮也不抬,“還有人要救她嗎?”

斷裂的屍體就橫在院中,身首分離鮮血凝固,乾淨的地面在此刻分外嘲諷。

見沒有人敢吭聲,慕厭雪站起身,玄金的衣襬蕩動不平,轉身間,一名高壯武夫從人堆中衝出,大罵道:“你這卑賤的北涼狗賊,竟然如此欺辱殿下!老子要……”

話未落,人站著,頂在脖頸上的腦袋歪斜砸落在地,引發人群的尖叫。

武夫躥出來的動作太快,手中又抓著菜刀,大抵是怕傷到慕厭雪,知柏出手時沒有控制好力道,濺灑出成串的血珠。

慕厭雪顰起眉頭,知柏白了臉色,連忙下跪請罪。

“我並非嗜殺之人,也不喜見血。”這句話,慕厭雪不知說了多少遍。

裹在玄金華服下的身軀修長直挺,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依舊寬和,邁步下階,他跨過地面稀爛的頭顱,以溫柔無奈的語氣定下上百人的生死,“再有反抗者,便都殺了罷。”

寢房中,一室昏暗,瀰漫在房中的薰香泛著惡臭血氣,封閉難聞。

窸窣的開鎖聲傳來,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拉開,傾灑的陽光照亮室內,同時也照亮懸掛在屋內的頭顱屍體。

原來,天亮了。

長穗又往床角縮了縮,帶動手腳上的鐵鏈叮叮作響,冷硬的鎖鏈已經磨傷了她的面板,每一道都是掙扎的痕跡。

腳步聲近了。

長穗將面容深深埋入臂彎,如小獸般將自己團成小小一團,尖尖的牙齒用力咬住手臂。

“餓了嗎?”腳步聲停在了床帳前,緊接著是食盒輕輕觸碰到桌面。

床榻下陷,來人聲線溫柔,像是尋常談天,“你最喜歡的廚子沒了,只能隨便抓人做了些吃食,也不知味道如何。”

長穗挑嘴,幾世習性難改對味道敏感,公主府的廚子據說是她從小吃到大的專屬御廚,平日變著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