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兔肉也是真。

下山之後,沒了山靈地氣的滋養,長穗虧空的身體撐不了太久,還好他存了先前曬好的花碎,混在粥中能撐上幾天。

等他端著熱粥回房時,崔孃的熱水已經燒好了。

見房中只有長穗一人,崔娘肆意打量著她的穿著,口中熱情的招呼著,“你家夫君可真疼你唷,現在正在廚房給你熬粥呢。”

“你這是懷孕幾個月了?咋也不顯懷呀?”

說著,她擼了擼袖子靠近,“瞧您這小臉髒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來來,我來幫你擦擦吧。”

長穗皺了皺眉,維持著表面平和說了聲不用了。

崔娘像是聽不見,自作主張將熱水提了過來。

即將觸上長穗的衣服時,一隻手捏住她的腕骨,在廚房中熬粥的男人悄無聲息出現在她的身後,“勞煩,還是讓我來吧。”

崔娘感覺像被什麼紮了一下,悻悻退開,“您回來的還挺快。”

暮絳雪從懷中掏出乾淨帕子,浸入熱水打溼,“我夫人膽小怕生,自然要看緊些。”

似沒聽出話外意,崔娘厚著臉皮又接了句:“你們還真是恩愛。”

暮絳雪沒再開口,而是屈膝蹲到了長穗面前,柔聲喚著她,“穗穗,伸手。”

長穗感覺自己背後的毛毛要豎起來了,裹在緞帶中的眼睫在瘋狂顫動。當著崔孃的面,她不能暴b露破綻,只能乖乖把手伸出袖子,任由暮絳雪根根擦拭乾淨。

擦完手擦臉,暮絳雪竟還要幫她洗腳。

“可以了。”長穗推拒。

暮絳雪像沒聽見,屈身抓住她的腳踝,作勢要去褪她的鞋子。

“我說,可以了。”長穗真心有些繃不住,不受控制的亂蹬了幾下,她意識到崔娘還沒走,只能儘可能找補,結結巴巴又喊了聲:“夫,夫……君。”

像是蚊子哼唧,暮絳雪沒聽見。

長穗又喊:“夫君!”

這次聲音大了些。

“嗯?”暮絳雪應得自然。

長穗的腳不小心蹬到了他的肩膀上,又被他捏住了腳踝,不管作為人還是獸體,她都不喜歡被人掐著腳腕,有些咬牙切齒的柔聲:“我現在不想洗腳。”

“夫君,我餓了。”她暗示暮絳雪放開她。

暮絳雪讀懂了,“那好吧。”

男人輕輕嘆息,像是拿自己千嬌百寵的小夫人沒有辦法,只能縱容寵愛著。幫長穗重新穿好鞋,暮絳雪淨手端來了熱粥,輕輕攪動了幾下哄著,“穗穗,張嘴。”

長穗是真不想張嘴。

崔娘在旁邊看了好些會兒,見小兩口旁若無人不搭理她,乾巴巴又站了片刻,找藉口走了。

房門一關,長穗就摸索著掐上暮絳雪的脖子,用力掐著他晃了幾晃,“你這個逆徒!”

暮絳雪不痛不癢,很是無辜反問:“徒兒犯了何錯?”

長穗恨煞了她的失明。

經這麼一遭,夜晚兩人躺在一張床上睡,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小屋子裡的床比不上山洞中的石床,小小一張本就是單人臥,為了能夠容納兩人,暮絳雪只能將長穗摟在懷中,兩人貼著一起睡。

長穗已經麻木了,像個木頭般躺在自家徒弟懷中,無慾無求無喜無怒。

暮絳雪的呼吸貼在耳邊,他的手臂圈箍著她的腰身,長穗感覺整個屋子都漫著他身上的冷香,失明後短短几日,她像是被他的氣息浸透了。

長穗有些睡不著,她說:“我們明日就出發吧。”

暮絳雪摟緊她,大抵是睏倦了,只輕漫嗯了聲,兩人再無話說。

已是深夜,萬籟無聲,雪夜的月亮隱匿在雲後,不夠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