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那個扎麻花辮的小姑娘,她是末日元年出生的,不實用的裙裝早已被時代所拋棄。

某天打掃戰場的時候,麻花辮從廢墟里翻出一本雜誌,那雜誌大概是塑封技術過硬,封面泡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泡爛,依稀可見一個穿著蓬蓬裙的少女執著陽傘而立。

麻花辮問那是什麼衣服,她可不可以穿,一邊統計收穫的錢眼兒當即就笑她痴人說夢,說現在哪還有裙子賣。

當時麻花辮那懵懂的而失落的表情她現在都還記得,後來她偷偷照貓畫虎做了一條裙子。平日裡縫合肌肉與面板的手縫起布料來也毫不含糊,蕾絲花邊束腰帶她一個也沒落下。

只可惜最終那條裙子還是沒能送出去,在載上釦子以前,接收禮物的物件就已經不在了。

微微俯身,明日香弦鳴把穿著蓬蓬裙的萩原研二抱在了懷裡。

她把下巴放在對方肩上,像一隻大貓掛在樹樁子上一樣倚在了萩原研二身上。

“誒,小弦鳴?”萩原研二有些手足無措,但共情能力極強的他立刻察覺到明日香弦鳴情緒有些低落,猶豫了片刻還是紅著臉回抱住她。

“很可愛,裙子和你都很可愛。”

少女的氣聲拍在敏感的耳畔,萩原研二冷不丁地一抖,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考慮到對方的心情,他還是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安撫性地輕拍著對方的背。

察覺到他的動作,已經完成了自我心理評估的明日香弦鳴還是稍稍有所觸動,摸了摸那頭柔順的黑色中長髮,輕輕地笑了。

明日香弦鳴的老本行是醫學,工作需要輔修了心理學。不管是末日前還是末日後,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她所面對的壓力都不小,要是承擔不了早就自暴自棄去尋求終結了。

她無疑有著極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從某方面來說,這是她的幸運,也是她的不幸。

很快完成心理狀態總結,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明日香弦鳴拍拍面前的腦袋,“別擔心。”

“走,千速醬給陣平拍寫真也該差不多了,我們去看看他。”

像牽著一個小妹妹那樣,明日香弦鳴自然地牽起萩原研二的手,帶著他往花園裡走。

萩原千速為了出口惡氣,斥巨資帶著兩個弟弟去了自助拍照館,可愛的蓬蓬裙自然是拍照館租借給客人的。現在穿著黃色蕾絲裙的松田陣平正生無可戀地接受萩原千速的擺佈。

“對,把那朵花貼在臉上,微笑,自然一點!”老遠就看見萩原千速對著被迫趴在花叢裡的松田陣平指指點點。

淺棕長卷發的少女拿著相機,深藍色的眼眸中是生動的笑意。

灰白色的世界被那抹笑意劃破,在她轉頭看向明日香弦鳴的一瞬間,明日香弦鳴聽到了種子鑽破土地的聲音、花朵綻放的聲音、風吹過麥穗的聲音。

一切代表生機的,末日所不具有的特質嚮明日香弦鳴撲來,一如這個不那麼和諧穩定卻依舊陽光明媚的世界。

想要去愛。

想要不顧一切去愛這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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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聲,藍眼少女手中的相機記錄下了這一刻。

照片的物件,雖然沒有穿著相館租借的衣服,深藍色揹帶褲和鵝黃t恤的清爽搭配,卻讓她比穿著蓬蓬裙的兩位要更適合這個花園。

幽綠色的眼睛讓人想起半夜墳頭的磷火,讓人想起冰冷的蛇類,讓人想起女巫手中的毒藥。

此時的幽綠,卻像被某捧火焰點燃,深邃與沉悶被燒了個一乾二淨,只餘下清澈的愛意,令看到這副畫面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

那是明日香弦鳴,是有著光明願景的明日,也是在希望中自由肆意鳴奏的弦。

給予她這個名字的人一定也在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