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麼不懂愛惜自己,可更多還是氣自己分明沒有什麼用處,卻還總能成為過得最最安穩的那一個人。

系統統計的好感悄無聲息地破了萬。

鹿臨溪愈發覺得自己是個沒有心的東西。

她在謝無舟最信任她的時候,把他騙了個遍體鱗傷。

可要是真的沒有心就好了。

沒有心的話,心裡也就不會那麼不好過了。

“別……哭了……”

“……”

謝無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凝視著鹿臨溪的眼底似是縈滿了不忍。

“對不起……”大鵝埋下了腦袋,忍不住抽泣著說道,“我,我不知道,會這樣……如,如果我知道,我知道的話……”

她會願意等的,幾十年,上百年,她都可以等的。

蔬菜種過一次就可以有種子了,換不起果子可以不吃了,夢境裡的時間流逝和外界肯定是不一樣的,她沒必要那麼急,她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和他一起在這裡,過上比人類一生還要漫長的年月。

反正離開了這裡,那個全心全意只對她好的謝無舟,應該也就不復存在了……

“你不知道很正常啊,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要能早一點察覺,昨天也就不會嚇著你了……”

謝無舟的聲音很虛弱,卻比往日都要溫柔。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還在安慰她,把問題放在自己身上,也要安慰她。

鹿臨溪向前靠了些許,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傷處,把腦袋送到了他的手心。

謝無舟不由一愣,片刻過後摸了摸她的腦袋,接著手指向下輕輕揉捏起了大鵝的後頸,似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你不要總叫我別哭別怕,你看到了,我的力量不會被血海瞬間侵蝕。”鹿臨溪小聲又無比認真地承諾道,“以後……等我厲害一點了……換我保護你好不好……”

她輕聲問著,卻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答。

那隻放在她後頸上的手,忽然顫抖著縮了回去。

她詫異抬眼,只見謝無舟緊皺著眉,連同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似在對抗著什麼難以抗衡的力量。

“你怎麼了!哪裡疼嗎?”

“閉嘴!”

鹿臨溪剛慌忙地坐正了身子,便被這一聲毫無來由的怒喝嚇得渾身一抖。

她呆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時發現謝無舟似是已經冷靜了許多。

他攥緊的五指緩緩鬆開,呼吸也漸漸勻緩下來。

“你……”

“對不起,我……沒有想要兇你……”

“……”

“我只是……又聽到那個聲音了……”

他低聲解釋著,好似力竭一般閉上了雙眼。

他說,每次身受重傷的時候,他總能聽見一個聲音。

陌生,喑啞,不知來處,也無法捕捉。

一聲又一聲,一次又一次。

它讓他……

把所有怨恨,所有不甘,所有苦痛,連帶著這副身軀……

一併交由它。

如此,他便可以解脫了。

鹿臨溪怔怔地望著謝無舟。

望著那安靜得無比疲憊的殘破面容。

恍惚間,她似能聽見謝無舟在她耳邊淡淡說著什麼。

——鹿臨溪,你弄錯了一件事。

——收集怨氣也好,復生天魔也罷,我所做的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滅世。

她忍不住又一次模糊了雙眼。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

曾經心底困惑的、不解的,不管怎麼詢問,都無法得到答案的那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