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現狀,至少在這間道觀中,姐姐還能有片刻喘息。

可等到裴璇璣站在門前時,她才發覺自己的心中一直燃燒著一團火。

他們每個人都在逃避,所有知曉這件事的人都將它視為醜事,他們密而不談,彷彿這件事就沒有發生,裴仙蕙仍舊還是如同從前一樣。

一樣高貴,一樣貞潔。

可是,即便裴仙蕙不再貞潔,便是恥辱嗎?

裴璇璣大步地往院子裡走去,侍女們攔不住她,在一旁小聲地勸說。

“裴小姐,您快停下,您這是……”

“女冠不見人,您這樣她會發病的。”

為何要讓一個沒有過錯的人,承擔所有的過錯。

裴璇璣闖進了她姐姐平時生活的後院中,忽然傳來的動靜,讓靜坐在窗前看著院中花草的裴仙蕙猛地抽動了一下。

裴仙蕙白髮披在身後,轉過頭來吃驚地看著裴璇璣。

她的瞳仁顏色極淺,夕陽餘暉下,被染成了橙色。

裴璇璣站在門口,看著已經數年未見的姐姐。

她的姐姐也恍惚地看著她。

她們不再如從前一樣,裴仙蕙變了,裴璇璣也變了。

裴仙蕙渾身顫抖著,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她艱難地張口,對著妹妹道:“你,你是裴七。”

她竟然保持著鎮靜與清醒。

裴璇璣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上前去,將她骨瘦如柴的姐姐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裴璇璣的淚大滴大滴地落在了姐姐的肩膀上,她將頭埋了進去,她像小時候的每一次一樣,委屈地咕噥道:“姐姐,我想你。”

裴仙蕙在妹妹的懷中抖如篩糠,她長大了口喘著氣,眼淚無聲地沿著臉頰滑落。

她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感到了一陣疼痛,她開始想要用力將妹妹推開。

但妹妹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小了,她的小妹妹長大了,胳膊堅實有力,力氣大得嚇人,妹妹能將她整個抱在懷中,緊緊箍著她無法動彈。

裴仙蕙應該感到開心的,可是她的身軀卻開始畏懼。

她本能地逃避著這樣炙熱的情緒,張開口,想要尖叫。

“他死了,他已經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親眼所見,我親手將他碎屍萬段。”

裴仙蕙忽然聽到妹妹在她耳邊輕聲地說著。

“我長大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我能保護你了。”

裴仙蕙愣住了。

“姐姐,你沒有錯。”

“你沒有錯。”

裴璇璣一遍又一遍,將你沒有錯翻來覆去說上了無數次。

裴仙蕙的喉嚨中忽然生出了一個疙瘩,哽得她喊不出來,哭不出聲。

她只能無聲地哀嚎著,反手抱住了她的妹妹。

番外

時隔數年後,裴仙蕙終於能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與妹妹在一個屋子裡同處。

她似乎有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說起話來磕磕絆絆,如幼兒一般。

這時候,姐妹之間的角色好像轉換了,裴璇璣在外頭歷練了這樣久,成長了許多,不知不覺地如同姐姐幼時照顧她一般照顧著姐姐。

天黑下來後,裴仙蕙拉著妹妹的衣袖道:“留下,一塊兒睡。”

裴璇璣哪有不肯的,自然是點頭。

外頭的侍女們聽見屋裡安靜了下來,貼心地過來問她們要不要熱水。

裴璇璣應了,就著侍女們送來的熱水敷了敷腫脹的眼睛,又給姐姐也擦了臉。

她拿出了這次來給裴仙蕙帶的衣裳,推到姐姐手中道:“……給你做的衣裳,你看看喜歡嗎?”

裴仙蕙低頭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