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即是火災,火災其實是禍災,真真假假,讓外人捉摸不透,只有知情,同情者,才能意會。為了讓人猜到是賈府的人開的河,特讓下人們瞞著賈母,瞞著上面,說明他們心中有鬼,觀者就能體會其中之意了。”

“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傳者,物之情也。”

慧明道:“邵雍的語錄,先生請往後看。”

寶玉且忙著問劉姥姥:“那女孩兒大雪地作什麼抽柴草?倘或凍出病來呢?”

賈母道:“都是才說抽柴草惹出火來了,你還問呢。別說這個了,再說別的罷。”

寶玉聽說,心內雖不樂,也只得罷了。劉姥姥便又想了一篇,說道:“我們莊子東邊莊上,有個老奶奶子,今年九十多歲了。

他天天吃齋唸佛,誰知就感動了觀音菩薩夜裡來託夢說:‘你這樣虔心,原來你該絕後的,如今奏了玉皇,給你個孫子。’

原來這老奶奶只有一個兒子,這兒子也只一個兒子,好容易養到十七八歲上死了,哭的什麼似的。後果然又養了一個,今年才十三四歲,生的雪團兒一般,聰明伶俐非常,可見這些神佛是有的。”

這一夕話,實合了賈母王夫人的心事,連王夫人也都聽住了。一時散了,背地裡寶玉足的拉了劉姥姥,細問那女孩兒是誰。

劉姥姥只得編了告訴他道:“那原是我們莊北沿地埂子上有一個小祠堂裡供的,不是神佛,當先有個什麼老爺。”說著又想名姓。

寶玉道:“不拘什麼名姓,你不必想了,只說原故就是了。”劉姥姥道:“這老爺沒有兒子,只有一位小姐,名叫茗玉。

小姐知書識字,老爺太太愛如珍寶。可惜這茗玉小姐生到十七歲,一病死了。”

“這茗玉是誰?”

“這是思宗,烈皇帝。”說完,已經流下淚來。

寶玉聽了,跌足嘆惜,又問後來怎麼樣。劉姥姥道:“因為老爺太太思念不盡,便蓋了這祠堂,塑了這茗玉小姐的像,派了人燒香撥火。如今日久年深的,人也沒了,廟也爛了,那個像就成了精。”

寶玉忙道:“不是成精,規矩這樣人是雖死不死的。”

劉姥姥道:“阿彌陀佛!原來如此。不是哥兒說,我們都當他成精。他時常變了人出來各村莊店道上閒逛,我才說這抽柴火的就是他了。我們村莊上的人還商議著要打了這塑像平了廟呢。”

炎武看明白了:“這是流寇要造反打倒朱家廟堂,這雖死不死的,在說什麼?”

慧明解釋:“到此處烈皇帝已然西去,然書中不能直寫,亦不忍寫者,所以後文中黛玉繼續活著,此書通部之主只有寶玉與黛玉二人。故特在此說明,以解讀者之惑。”

炎武點頭,表示明白。繼續看:

寶玉忙道:“快別如此。若平了廟,罪過不小。”

劉姥姥道:“幸虧哥兒告訴我,我明兒回去告訴他們就是了。”

寶玉道:“我們老太太、太太都是善人,合家大小也都好善喜舍,最愛修廟塑神的。我明兒做一個疏頭,替你化些佈施,你就做香頭,攢了錢把這廟修蓋,再裝潢了泥像,每月給你香火錢燒香豈不好?”

劉姥姥道:“若這樣,我託那小姐的福,也有幾個錢使了。”

寶玉又問他地名莊名,來往遠近,坐落何方。劉姥姥便順口胡謅了出來。

炎武看完一張,慧明又翻一張道:“先生請看這段,看有何顯露之處?”

只見一個媳婦端了一個盒子站在當地,一個丫鬟上來揭去盒蓋,裡面盛著兩碗菜。

李紈端了一碗放在賈母桌上。鳳姐兒偏揀了一碗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

賈母這邊說聲“請”,劉姥姥便站起身來,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