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新甲左右為難之際,一名大臣站了出來。

“起奏陛下,臣以為單憑一封東廠的密報就治罪於堂堂的鳳陽總督,實在是有所不妥。”

說話之人乃是東閣大學士、戶部尚書薛國觀。

薛國觀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已經有些發福,小小的眼睛縫中透著一股精明。今日他站出來替魏淵說話倒不是因為他很賞識魏淵,這薛國觀在朝中是以“素仇東林”而出名的,凡是跟東林黨有關的事情他一概厭惡,凡是東林黨的提議他一定會跟著唱反調。

之所以他仇視東林黨人,這還要從薛國觀的發跡說起。薛國觀此人雖說不學無術,但卻很是善於鑽營。後來他受到了前內閣首輔溫體仁的賞識,從此平步青雲,慢慢爬上了內閣大臣的位置。

眾所周知溫體仁那可是魏忠賢倒臺時為數不多的幾個閹黨的漏網之魚,因此薛國觀的立場也就很明顯了,他也是閹黨出身,自然對於東林黨恨之入骨了。

薛國觀這麼一發話,天下兵馬總監軍太監高起潛也隨聲附和道:

“奴婢也以為如此就拿下魏淵也確實有些草率,還望皇爺您三思。”

高起潛平日裡與楊嗣昌有些交情,對於魏淵這名新銳將星也不反感。再加上又有薛國觀打頭陣,他也樂意做個順水人情。

原本崇禎已經準備下命令著錦衣衛拿人了,但薛國觀和高起潛的話又使得他動搖了起來,崇禎將視線移向了東廠提督曹化淳。

“曹公以為呢?”

“回皇爺,這魏淵是個人才,老奴以為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對於自己心腹太監的話,崇禎還是能聽進去一些的。思量片刻他下令說道:

“魏淵之事明日早朝再議。”

說罷他冷眼看了一下仍然跪在地上的陳新甲,語氣嚴厲的說:

“陳新甲,這幾日但凡有來自商丘附近的軍報,一刻也不能耽擱,必須馬上給朕送來。”

“是!臣領旨!”

退出冬暖閣之時,陳新甲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了。他抬眼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夜空,幾乎難以發現一絲星星的光亮。想到剛剛在冬暖閣內發生的種種,不禁感嘆道:

“哎,魏淵啊魏淵!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明日整個朝廷都將因為你而變得雞犬不寧了。”

夜幕之下,村舍中的雞犬由於不速之客的到來而紛紛啼叫狂吠了。清一色披甲佩刀的騎兵隊伍打破了小村莊的寧靜。膽大的村民透過門縫小心的朝外偷偷瞧看著,膽子小的則乾脆在自家的床上用大被矇住了腦袋,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百姓們已經徹底被戰爭嚇破膽了。村內的族長戰戰兢兢的走到了一位將軍的面前,趕快作揖行禮道:

“小老兒見過軍爺!不知軍爺您、您要什麼?”

魏淵端坐馬上語氣和善的回答說:

“老人家不要驚慌,我們是官軍。請問這是哪啊?”

族長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些,他小心的回答道:

“回軍爺的話,此處是河東村,隸屬房山縣。”

“距京師還有多遠?”

“不足百里了。”

“好!傳我軍令!全軍今夜在此處休整!”

說罷魏淵轉過臉來對著那族長說:

“有勞老人家為我們準備一下食宿。”

那族長一聽對方不是來收糧也不是來劫財的,心裡不由得長長舒了口氣,趕忙賠著笑滿口答應了下來。

“哎,老人家留步!”

又被喊回來使得那族長心裡正七上八下的犯嘀咕。只見魏淵喊來了一名軍卒,說道:

“回頭將全軍今夜的開銷一文不差的都給這位老者。”

那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