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下,問王氏:“二孃是想讓彩娥嫁給農夫?”

“我們一家子都是農夫,彩娥找個殷實些的農戶也就差不離了。”

王氏不甚在意道。

沈逾白露出一個笑臉:“二孃忘了,我已是秀才,彩娥是我堂妹,想嫁個讀書人也不是不可能。”

王氏呼吸便是一窒。

與農戶比,讀書人不用幹重活,家境定然也殷實,保不齊往後若能考中功名,保不齊彩娥還能當秀才娘子。

既然逾白說了此話,必定是有心幫忙。

王氏的心火熱起來,只是想到秀蓮,心又像被潑了盆涼水。

“秀蓮也嫁給讀書人,那陳家哪裡把她當個人看了。”

沈逾白笑容不減:“讀書人也有品行好與品行壞之人,若彩娥讀書識字,能出口成章,就比十里八鄉那些不會讀書識字的女子強,能選的婆家便比只知幹家裡活的女子更好些。”

王氏一想,可不就是如此。

當初她就是看重巧娘有門手藝,一心上門求娶。

若彩娥讀書識字,往後就算教孩子讀書也更方便,肯定有注重讀書的人家想求娶彩娥。

她是當孃的,當然想女兒能嫁個好婆家,免了往後多年的辛苦。

王氏一番琢磨後心就偏了。

若讀書不好,族裡人能削尖腦袋想把孩子送族學去嗎。

瞧瞧逾白,以前是她的晚輩,如今當了秀才公,那氣度都不同。

“逾白你有學問有見識,二孃聽你的!”

王氏便是答應下來,也要跟沈逾白表表忠心。

二孃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應的,你瞧二孃多重視你。

沈逾白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笑著與王氏閒聊了幾句,才回了自己屋子。

勞累多日,終於可以休息,沈逾白拿出卷軸,將彩娥的事說與蘇錦聽。

蘇錦:“讀不讀書,跟嫁不嫁得好沒關係吧?”

沈逾白:“自是沒關係,不過二孃心中最掛念的便是此事,我若不按照她心中所想來規勸,又如何能讓她答應?”

蘇錦當即明白過來:“所以你跟族長說要將族裡女子讀書後去聯姻,也是為了讓族長答應女子也入族學?”

看到那越發清秀的字跡,沈逾白嘴角溢位一抹笑。

當初蘇姑娘的字已到了難以辨認的地步,如今不也娟秀雅緻了麼。

可見女子的天賦並不比男子差。

只是想要改變他人想法是極難的事,倒不如順著他們心中所想,做成自己想做之事。

沈逾白落筆,字卻極瀟灑飄逸:“正是如此。”

字條傳回蘇錦手中,蘇錦看得心頭一跳。

“你到底想做什麼?”

字條傳過去,蘇錦便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卷軸。

她雖每天跟沈逾白聊天,卻在今日才真正意識到沈逾白有野心。

他所說的一切話語,仿若都有隱藏的深意。

沈族長、王氏都以為是自己在做決定,卻沒意識到自己正被沈逾白牽著鼻子走。

沈逾白到底在想什麼?

字條傳來的一瞬,蘇錦立刻抓到手裡。

那字龍飛鳳舞,帶著一股沖天豪氣,與以往的端正嚴謹截然不同。

“逾白所求,不過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國之富足,男子不再是牛馬,女子也不用被困於灶臺之間,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