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遺面上淡然自若,小默有樣學樣,一大一小若無其事地喝白水,啃窩頭。

反正有梁泊在身邊,怕他個什麼東西!

王垚轉而去看著一句話戳進自己心窩子的少年,眉頭緊皺,心裡頓時騰起了火氣。

進進出出的客人們偶有注意到這邊的奇異氣氛,卻無人敢靠近來。

裴暘施施然走來,自顧自地做桌邊坐下,提起水壺給梁泊和李遺等人將白水續上,談了口氣道:“看得出來兩個小兄弟也不是一般人,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們夫婦,只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世上的千萬般公義道理總是一視同仁,可是人情感義卻是人人迥異的。”

梁泊對王垚是針鋒相對,豪氣橫生,對上這位軟和了下來的老闆娘卻是沒了脾氣,搔搔頭將眼光投向李遺,詢問怎麼辦。

李遺聳聳肩,他們只是自己尚且難保的過路人,讓他們路見不平是沒有問題的,拔刀相助也可量力而行,助人斷些家務事,那是萬萬不能的。

何況一個山寨的家務事,誰斷的了?

坐在一旁的王垚本是抱著一腔善意而來,怎料的這兩個少年一點人情世故不講,即使心裡不認同又哪有當人面對人家務事指三道四的?

王垚憤然起身:“賬也結了,送客!”

梁泊也不客氣,拉起李遺小默起身就走。

裴暘默不作聲,追在王垚身後也進了屋。

走出去百餘步,李遺終於掙脫梁泊鐵鉗一樣的手,問道:“你知道路怎麼走?”

梁泊一愣:“感情聊了半天,沒問出來路!”

他頓時懊惱不已,捶捶腦袋道:“早知道不那麼衝動,跟咱哥倆也沒關係的事兒,你說咱們跟他們掰扯那麼多作甚。”

李遺倒是不慌,乾脆就蹲在路邊,蹲守從茶棚那裡歇腳出來的客人,都是常年南來北往奔波在路上的,又都是往豫州方向的,難免就有知道管城道路的。

只是出乎李遺的意料,這會兒從店裡走出的人誰不知道他招惹了石帽山山大王?無人願意跟他牽扯上關係。

當第三次攔路追問被避如瘟疫後,李遺也咂摸過味兒來,瞅著一旁不遠處折上石帽山山上的跑馬小道,對梁泊道:“你說這山大王就這麼放咱們走了?”

梁泊沒有思考過這一問題,經李遺一說,一拍腦門道:“對啊,這小子肯定得追咱們啊,到時候咱們問他不就得了!”

李遺得意一笑,拍拍梁泊肩膀,抬腿就走:“且走著,別再拍腦袋了,我是真怕。”

“怕什麼,我還能把自己拍死不成。”

“我是怕你把那二斤半拍得更不好用。”

“李兄,你越來越沒有口德了。”

“哈哈哈哈”

果然未出李遺所料,當二人走出不過裡地時,已經望見了前方多原少山的平原,待在大地上不多的起伏中看到那座熟悉的獨山時,李遺就到家了。

眼下,再往前走不遠,就離開石帽山地界了。

也就是此時,前方路口裡湧出十幾個手持農具、利刃的嘍囉來,身後馬蹄聲傳來,裴乾坤帶著他的五六個小頭目,身後跟著二三十個同樣手持各式農具武器的嘍囉。

前前後後堵了個水洩不通。

馬上的裴乾坤得意道:“本大王說了,你們無論如何走不了。”

梁泊衝李遺豎起一根大拇指,李遺會心笑笑。

輪到裴乾坤不明所以。

這二人臉上看不出一點應有的驚慌失措來,反而滿是意料之中的淡然神色,這與幾乎傾巢而出就是要出一口惡氣的裴乾坤一路心中所想完全背道而馳。

這荒郊野嶺,被凶神惡煞的山賊堵上,不應該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然後抱著自己的大腿求自己饒了